杨乔乔一家一直在乡下住到初五，才回到云县。

    他们回云县的时候，宋晓霞和罗英子都已经回来了，两人带着几个孩子，已经把服装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年前做好的新款春装都挂出来了。

    杨乔乔见面先给两人派了红包，“丽香姐，英子，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宋丽香去年来的时候，杨乔乔就已经去北城了。

    她跟杨乔乔相处不算多，见杨乔乔又给她派红包，有些不好意思拿，“乔乔，这……”

    “谢谢乔乔姐。”罗英子兴高采烈的接过红包，笑眯眯的用手肘碰了宋丽香一下，“丽香姐，乔乔姐给你红包，你就收着吧！谁让咱们遇见一个这么大方的老板呢！

    以后你就知道，咱们乔乔姐那是高兴了发钱，不高兴了也发钱，生意好了发钱奖励，生意差了发钱鼓励。乔乔姐就是财神爷下凡！”

    罗英子一番话，逗得宋丽香都笑了起来。

    杨乔乔拿着红包敲了一下她脑袋，“就你嘴贫！”

    杨乔乔又给宋丽香家的几个小的散了红包。

    服装店这边收拾好了，宋丽香和罗英子就去帮忙收拾鸭货店那边去了。

    杨乔乔本来也打算去帮忙，可她去了一会儿，发现她根本插不上手。

    不论她找到什么活儿干，都立即有人过来把她的活儿抢走。

    她干脆叫上周扬一起去了制衣厂。

    正跟周扬商量着年后制衣厂要怎么安排，她的大哥大就响起来了。

    接起电话，余倩兴奋的声音传来，“乔乔，你上次寄给我的春装样板产量有多少了？不管多少，我全要了，你全部给我打包发过来！”

    杨乔乔也不清楚厂里的产量情况，转头问周扬。

    周扬面色为难，“乔乔姐，去年冬天咱们得羽绒服卖得好，后来多做了一批，春装没做多少，除了送去北城的样板，剩下的全挂在我们店里了。”

    杨乔乔刚才看了店里上的春装，只挂了那么一小排。

    最多不超过一百件，她设计了十套春装，也就是说店里一个款式也只有十套，而厂里完全没有存货。

    姜乔乔跟余倩那边说明了情况，余倩“嗷儿~~”一声，“乔乔，乔乔姐，算我求你了。你赶紧把工人全部喊回来，现在做，马上做，不管做多少出来，我全要了。”

    “你是不知道，你送来的那些春装样品有多抢手，我都还没来得及挂上，就全卖掉了。还有好些客户为了能在有货的时候，第一时间拿到衣裳，直接把钱都给了。”

    姜乔乔听着余倩兴奋的声音，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

    “行，我这就联系工人，尽快赶制一批出来。”

    挂断电话后，姜乔乔就跟周扬说道：“扬扬，联系工人吧，看哪些愿意上班的就先回来，从今天到初七出的货全都给三倍的提成，底薪也给三倍。”

    周扬通知工人们后，一听三倍工资，工人们全都马上结束过年，回到厂里工作。

    只有谢凤霞没回来。

    杨乔乔本来以为谢凤霞是家里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只能按照原来计划的时间回来上班。

    可周扬却一脸担忧的对她说道：“乔乔姐，凤霞姐可能不能回来上班了。”

    “怎么了？”

    “我去通知凤霞姐的时候，才知道她在医院。过年时候被她男人打断了两根肋骨……”

    杨乔乔听见这话，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这个年代虽然口号喊着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

    但只有生活在这个年代才知道，这个年代的大男子主义太多，家暴的男人不在少数。

    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去医院看看她。”

    周扬赶紧拉住了杨乔乔，“乔乔姐，你别去了，凤霞姐婆家那一家子……”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

    周扬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个老婆子的热情的声音。

    “你看，我那儿媳妇儿就是在这儿上班的，一个月拿三十块工资，打一件衣裳还给一分钱的提成，这一个月赚五六十块钱轻轻松松的。我六百块钱把这工作卖给你，你一年时间也就回本了，后面都是纯赚……”

    杨乔乔不由得皱了皱眉。

    听这老婆子这意思，是她儿媳妇儿在她制衣厂里工作，而她要把她儿媳妇儿这工作六百块卖给别人了？

    从集体经济到现在，国营工厂的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一直都存在买卖工作岗位的问题。

    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这私人小厂的工作岗位也能买卖的。

    “乔乔姐，这就是凤霞的老婆婆。”

    周扬在杨乔乔耳边说了一句后，立即站出去拦住了陈老娘和她带来的母女俩，“站住！这里是制衣厂，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陈老娘昨天在医院已经见过周扬了。

    昨天周扬去找谢凤霞的时候，她最开始不知道周扬身份，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怀疑周扬跟谢凤霞之间有点什么。

    后来知道周扬是制衣厂管事的时候，立即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

    这时候，她见到周扬，也是笑得一脸的谄媚，还顺手把一瓶菊花晶往周扬手里塞。

    “小兄弟，你昨天不是说厂里活儿多，要找我那儿媳妇儿回来上班吗？我儿媳妇儿笨手笨脚的，过个年还把自己摔医院去了，晦气得很。

    这部，婶儿怕你这边厂里着急用人，给你带了个伶俐的人来。”

    陈老娘说着，把跟她一起来的姑娘扯了出来，“以后我儿媳妇儿那工作就让她顶了，咱们现在去办手续？”

    周扬无语的板着脸，“我们厂里不兴顶替工作。”

    “小兄弟，这有啥兴不兴的？这些厂里的工作岗位不都是这个干的吗？小兄弟，你虽然能干，但到底年轻，许多事情不懂，婶儿教教你……”

    陈老娘深谙人情往来之道，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周扬，往他手里塞着红包。

    周扬脸色难看得像是抹了锅底灰，连忙把她推开，往后退了两步。

    杨乔乔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气笑了。

    她走上前，“呵，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么个小厂子里的工作居然也能买卖，你们还真是看得起这么个小厂子！”

    陈老娘不知道杨乔乔的身份。

    听见她这么说，生怕她搅黄了她卖工作的好事儿。

    板了一张脸，训斥道：“你个女同志，别张着个嘴巴，就知道说大话，什么叫小厂子？人家这小厂子的老板舍得给工资，工资比那些大厂还给得高，过年过节还发红包。这厂子可不比大厂好进！我儿媳妇儿那是通过层层筛选，考核才得到这么一个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