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左涟还是简单的和冷羽荞解释了一下关于龙尉和玫瑰的事情。
玫瑰其实是姐妹两人。
其中一个在一场大火中重度烧伤,成了植物人。
左涟就是在那场意外中救下的她们。
玫瑰受伤其实也不轻,是左涟找了专家给她治疗,后来又去全身整容,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而那个受伤严重救治不了的,只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妹妹,其实是龙尉的女朋友。
那场意外也是龙尉失手造成的。
一开始龙尉没认出来玫瑰,只是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真相。
玫瑰并不恨龙尉,只是不想要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后来看龙尉实在可怜,才同意带他去看妹妹。
谁知道从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龙尉居然闹着要负责。
可是妹妹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就连生命体征都在下降。
玫瑰虽说心疼妹妹也不想害了龙尉,就没同意,只当龙尉是在胡闹
两个人已经僵持不下很久。
所有的事情左涟其实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但不管是对龙尉还是对玫瑰姐妹两人,他都觉得应该保持距离。
最好彼此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才好。
可是有时候造化弄人,就是看不得人过好日子。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龙尉就意外得知了真相。
事情也彻底失控。
...
左涟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就连前排的司机都频频透过后视镜看过来。
神色中被压抑过的惊诧依旧非常明显。
左涟一鼓作气说完之后便直接沉默。
一股并不明显的哀恸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冷羽荞想,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女。
但她没问。
她不感兴趣别人的私事。
也不想要主动去揭别人的伤疤。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车子已经行驶到了【白舟医馆】。
冷羽荞拧眉看向左涟,
“三爷,是不是...有点操心过度了。”
这样大胆的质问从没有过。
左涟的凶悍时刻镶嵌在身上,让人畏惧是常态。
但冷羽荞,很明显并不怕他。
随行的手下滚了滚喉咙,忐忑间忽然听到左涟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
随后却并没有回答冷羽荞的问题,径自下了车。
只在站稳时才说了一句,
“少来这套。”
话落便直接转身,往里面走去。
冷羽荞皱眉看着那道异常高大的身影好久,直到快要消失不见才赶忙追了过去。
等到了电梯间又发现,左涟就站在电梯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压着一层笑意。
他这就是料定了,自己肯定会跟过来。
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还真是心思细腻的比谁都厉害!
深夜,医院里自然安静的针落可闻。
左涟似乎早就打过招呼,一路上走过来没有任何人打扰。
只有左涟的手下守在龙御的病房门口。
看到两人过来,一名手下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没有说话。
左涟停下脚步,老神在在的转头看了眼冷羽荞,片刻又翻转手腕看了眼腕表。
声线一如既往的粗狂,但今夜就是莫名给冷羽荞一种江湖神棍的错觉,
“给你半个小时,龙尉回不来的。”
“没有人会发现你来看过他,快去吧。”
“...”
冷羽荞没说话,费解的看着左三爷,但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走进病房。
左涟的判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心里对龙御,真的是一点都放不下。
听到他生病之后,也是真的担心的要死。
毕竟龙御的血液问题,也是因她而起。
冷羽荞的愧疚和崩塌的信任像是两头巨象,在她的心中来回冲撞不停。
冷羽荞完全没有应对的方法,也不知该如何平息这纷乱复杂的情绪。
一切恍若全都因她而起。
可她自己也在身不由己中。
被命运推着,不自觉的往不知名的地方走。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比上一次更加浓郁。
强力消毒灭菌的目的非常明显,让冷羽荞心中的难受翻倍。
夜色中的病床就像是一座孤岛。
龙御沉默而又脆弱的独自躺在那里。
这一刻即便是方白舟回来也无可奈何。
龙御只能一个人承受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外力只是辅助。
大片的孤独和病痛没有人可以为他彻底解除。
冷羽荞无意识的放轻脚步,迟疑而纠结的持续往前。
每一步都仿佛千斤的重量。
甚至到了现在她都在不由自主的幻想,如果没有遇见自己,龙御是不是,就不用遭遇这种事情!
床头开了一盏小灯。
像是为龙御照明的灯塔,只待他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一片光明。
可是现在,却照出一脸的苍白。
即便是暖色也无力掩饰他身体的虚弱程度。
中枪、血液崩盘,都才刚刚好了一点点而已。
而当冷羽荞缓缓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想要看一看他伤口情况的时候...
却赫然看到他心口附近出现几抹尚未化开的淤青!!!
像是和人发生争斗时留下来的。
难道龙御遇上了什么麻烦?
冷羽荞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去一条信息。
不到五分钟,方白舟给了回复:
我查到会告诉你。
片刻,又是一条:
我不管你们关系如何,该做的事情你不要忘记。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冷羽荞:知道。
方白舟:你最好是。
...
不算客气的对话,但却让人安心。
双方都是为了龙御在努力。
道路迥异却目标一致。
冷羽荞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口袋。
龙御的烧已经退了大半,但不知为何一直在沉睡中。
冷羽荞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脸。
全程,龙御都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
夜深露重,整个房间都仿佛与世隔绝。
这一刻冷羽荞忽然就安心下来,静静的坐在龙御身边,看着他熟睡但不算舒展的脸。
片刻俯身,轻轻吻了他的唇瓣。
干涩,但柔软。
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冷羽荞便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左涟始终站在对面等着。
见她出来有些意外,抬头却撞见一张掩不住心碎的脸。
那是一种无解的痛楚。
与距离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是一些更加晦涩难言的情绪,像是隔绝天地的山海...
没有人能够跨越的过去。
这一瞬间,左涟忽然觉得也许不该带她来这里。
但下一秒钟,这种荒唐的念头便被他自己亲手撕碎。
冷羽荞抬头的瞬间,左涟已经率先转身,径自往门口走去。
在他们离开医院的同一时间,对面街道疾驰而来一辆轿车。
是匆匆赶回来的龙尉。
冷羽荞心下安稳,迅速收回目光。
左涟坐在她旁边,淡淡开口,
“去哪?”
冷羽荞想了想,直言不讳,
“去机场,我要出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