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利瑟恩?”
酒馆里,蒂法轻轻摇了摇李善仁的肩膀,然而酣睡正香的李善仁只是无意识地咂吧咂吧嘴,毫无醒过来的意思。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酒馆里坐着的客人只剩下寥寥几位,已经快打烊了。
蒂法双手叉腰,无奈地看着醉酒不醒的李善仁,“麻烦了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最后的几位客人也相继离去,墙壁上亮堂了许久的魔法灯因为魔力不足,渐渐变得昏暗起来,酒馆里只有几位服务员在打扫卫生。
“蒂法,怎么还没走呢?”
这时,一个稍显妩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蒂法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比较高挑的女人从酒馆的楼梯上走下。
她长相艳丽,穿着成熟,脸上画着淡妆,脖颈上戴着一串紫色项链,手里拿着一把描绘着山水的折扇,身上带着淡淡的贵气,还有点商人的市侩。
“玛姆夫人,这是因为......”
蒂法有些慌张地转身,想要解释,但还没说完,玛姆夫人就看到了趴在吧台上睡得正香的李善仁。
“哦,原来是有客人醉倒在这里了,看来蒂法你给他调了杯了不得的东西呢,是因为他在不停地追求你吗?我们的蒂法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玛姆夫人用扇子掩嘴笑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把他送到最近的旅店的。”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人算是我的......朋友。”蒂法连忙解释道。
“哦?”玛姆夫人惊讶地眨了眨眼,朝李善仁仔细扫了几眼,目光在那张富有东方特色的脸庞上停留了许久,“新交的朋友吗?”
“嗯,刚认识不久。”
“那还真是稀奇呢!我以为蒂法你除了小队里的另外两个家伙以外,就不会再交别的异性朋友了。”玛姆夫人意味深长地笑道。
“既然是你朋友的话,就得由你来对他负责了,我可不管喽。”
玛姆夫人妩媚一笑,摇着折扇走向酒馆门口,临出门前,她又忽然回头,对蒂法轻笑道:“要快点想办法带他离开哦,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锁在这里了。”
“欸?!怎么能这样!”蒂法惊道。
可身为酒馆老板娘的玛姆夫人才不管蒂法有什么反应,笑呵呵地走出了酒馆,留下蒂法一脸无奈地看着无意识沉睡的李善仁。
“看来,只能这样办了。”
十来分钟后,昏黄灯光笼罩的街道上,刚从酒馆下班的蒂法搀扶着李善仁往鸢尾花旅馆走去。
好在李善仁虽然睡得香,但潜意识里还知道稍微跟着走一走,不至于完全没动静,不然蒂法就只能背他回去了。
“就快到了。”
蒂法看着前路计算了一下距离,随后稍微调整了一下搀扶的姿势。
“他睡得还真沉啊。”蒂法扭头看着李善仁熟睡的模样,感叹道。
接下来,她又搀扶着李善仁往前走了一段路,在经过一盏树立的魔法路灯旁时,李善仁忽然抖动了一下身体,嘴里发出了点声音。
“咦?醒了吗?”
感受到动静的蒂法看向李善仁,发现对方仍旧在沉睡,只不过,莫名地开始小声呢喃,似乎在说梦话,话里带着几分酒意,又似乎说的是醉话。
身为武斗家的蒂法在听觉上颇为灵敏,只要她愿意,很容易就能听到较为细微的声音,而现在,深夜的街面上行人稀少,还非常安静,所以即使蒂法不仔细去听,那些呢喃的话语还是会慢慢地传递到她耳朵里。
“......没事的,爱丽丝,不用怕......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都是我的错啊......”
“奴印啊.......奴印,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东西......我能怎么办,我也......我也不想放弃他们呐......”
“第一次,要背负这么多人的命运,虽然只是些孩子......很惭愧啊,我想放弃他们了......”
“但是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放弃,也做不到背负,真可悲啊我......”
“艾沃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我会去找蒂法的......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但只能拜托你了,蒂法......别担心,其他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区区奴印而已,只要给我时间,拿到回归性原理......”
“对......对不起,蒂法,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得去找她道歉,先前真的太紧张,太煎熬,太纠结了,暂时解决了那件事,一时放松下来......说了冒犯的话.......对不起啊......”
“道歉,要怎么道歉呢.......完全没有经验,麻烦了......”
“我真的喝不了酒啊......但是,不想拒绝她,还是喝了吧......”
......
李善仁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似乎是他这两天以来的一些心声,那些所思所想都在这不经意间被吐露出来。
听着李善仁断断续续的醉话,蒂法脸上的神情慢慢开始变化,特别是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起的时候,她的神色变幻得最为丰富。
这些醉话基本都是异界语混杂着些许中文,蒂法听不懂中文,不过结合着听得懂的部分,大致上也猜到了李善仁醉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听出了他内心深藏的歉意与愧疚。
“这两天里,他真的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啊......”蒂法神色复杂地吐出一句感慨。
接下来,在李善仁时有时无的醉话中,蒂法将他带回了鸢尾花旅馆,来到202号房前,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哚哚地传来,随后银发蓝眸的小女孩拉开门,看到被蒂法搀扶着的李善仁,不清楚具体情况的爱丽丝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与忧虑。
“对不起,是我让他喝醉了。”蒂法微微露出苦笑,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用担心,他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爱丽丝眼里的忧色褪去,朝蒂法点点头,没说什么,她轻轻将门拉开一些,让蒂法搀扶着李善仁走进房间里,最后把那个睡得死沉的年轻人平放在床上,并为其盖上了被子。
“呼......终于把他给带回来了,下次我可不敢再让他喝酒了。”
蒂法轻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那并不存在的汗水,转头看向爱丽丝。
“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他哦。”
说罢,蒂法朝爱丽丝挥挥手,做了个告别的姿势,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爱丽丝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李善仁,心中因等待而产生的恐慌感被冲散,顿时安心了不少。
她走到床头按下连接着人造魔力石的开关,房间里的魔法灯嘎然而灭,陷入潮水般的黑暗中,只有一缕缕稀薄的光亮从窗外照射进来。
爱丽丝摸黑着爬上床,小小的身影像只半大的猫咪般侧躺在李善仁的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随后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悠缓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在窗外阳光的抚弄下,李善仁微微睁开眼,自然而醒。
他转头看了眼仍然睡得香甜的爱丽丝,把自己的手臂轻轻地从她手里抽出,随后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唔......有点头疼,昨晚发生了什么?嗯......我好像喝了一杯蒂法调的酒,然后就不省人事,难道那时候我一杯就醉了?”李善仁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很可惜,喝醉以后的事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更不清楚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又是谁把自己给送回来的,嗯......后一个问题应该不需要过多思考,大概率是蒂法带自己回来的。
想不起来的事情,那就不去想了。
李善仁自忖昨晚醉酒后的自己应该没毛手毛脚地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他今天早上就不会在旅馆的床上醒来,或许会被恼羞成怒的蒂法给扔到大街上......
稍微给自己疏导了一番,李善仁带着醉酒后的轻微头痛起床洗漱,心情稍微愉悦。
对他来说,解决让自己头疼的奴印问题和给蒂法道歉的问题之后,剩下的半个月里,他都会处于一种清闲的状态。
那种慵懒的日子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
接下来的十四天里,为了不过于厚此薄彼,李善仁每天主要的活动就是带几个孩子出去闲逛,吃喝玩乐,跟他们交流一下感情,刷刷好感,然后晚上回到旅馆,跟他的家庭教师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
而作为商人之女的爱丽丝也接受过一些基础教育,认识许多字词,拥有认字基础,因此李善仁学习时往往会让爱丽丝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学习。
至于其他的孩子,除了年龄最大的阿米西娅能认得几个字以外,基本都大字不识,没办法跟上李善仁的学习进度,所以只能等李善仁日后再找一位教师来教授他们文字。
当然,在这段时间里,李善仁还做了点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去了趟曾经是流浪汉时,经常去集市光顾的水果摊,摆摊的埃布尔夫妇曾给过李善仁许多帮助,没有他们的怜悯,李善仁估计会领教一番饿死的痛苦。
不过,这一次再去时,那对夫妇并没有认出已经改头换面的李善仁,他只好买了一大堆水果,并在付钱时偷偷多塞了十几枚银卢索,以报答他们当初的帮助。
李善仁还带着爱丽丝去了趟圣督教的教堂,给那里的募捐箱扔了不少钱,并隐晦地向值守的牧师询问到了爱丽丝父母的埋葬处。
因为他们二人被确认为虔诚的信徒,所以夫妻二人都被埋在教堂附近的墓园里,李善仁牵着有些哀戚的爱丽丝前去悼念了一番。
除了这些较为琐碎的事情外,李善仁自然也利用着恢复好的“赐福记忆”去了一趟交界地,然后在拥有血色天空的盖利德地区,骑着托雷特结结实实地赶了四天四夜的路,期间躲过了无数他难以应付的狰狞怪物,甚至还有一次红灵入侵,他不知跑了多远,才堪堪回到一片茵绿的宁姆格福地区。
要知道,作为交界地跑得最快的灵马,托雷特全速奔跑之下,那速度连汽车都不遑多让,而灵马几乎不会产生疲惫感,可以稳稳当当地维持最高速度奔跑,由此可见盖利德地区的广阔。
在赶路途中,李善仁自然也顺手收集了不少东西,像是散落在各地,等级不一的黄金卢恩碎片,熟透的红色罗亚果实,零散的低级锻造石等等,还顺路开启了不少赐福点,并收集拓印了一部分盖利德地区的地图。
而这次从交界地返回之后,李善仁也认识到,自己每次进入交界地所待的时间其实不是无限的,在交界地里,他的精力基本始终处于充沛状态,完全不会困顿,也不会感到饥饿。
但是四天时间之后,李善仁就会突然感觉到异常地疲惫。
在那时,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迅速地原地倒下睡着,这意味着他在西幻世界那边的身体已经拥有了充足的睡眠,正在缓缓苏醒。
当他在这里彻底睡着的时候,也就是李善仁离开交界地,在另一个世界醒来的时候。
由此,李善仁也计算出了交界地时间流速和西幻世界时间流速的比率,大概是十二比一,也就是交界地过去四天时间,西幻世界过去八个小时,正好是一次充足睡眠的时间。
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他在交界地被红灵米莉森杀死后,会回到铁笼里。
因为那时死的是他在交界地的躯体,而他在西幻世界这边的躯体实际上还活得好好的,在外人看来只是睡了一觉罢了,西幻世界的这边身体没死亡,自然也就不会回到巷子里的复活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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