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空气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坚固的铁栏泛着冰冷的寒光。
穿着白色长袍,戴着兜帽的身影默默地坐在角落之中,垂头望着地板上的裂纹,微微出神。
这里是一处地下监牢。
空间狭隘而逼仄。
它位于奥林城刺客反抗会秘密总部的地下,专门用于关押反抗会的敌人。
数天前,一个叛徒被关了进来。
他叫做阿泰尔·伊本·拉哈德。
......
时间回到七天前。
“阿泰尔!”
富有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大厅里回荡。
倒立的石笋下,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中年男人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方单膝下跪的白袍刺客。
在白袍刺客周围,还立着六位黑袍刺客以及近二十个白袍刺客。
这些便是整个奥林城刺客反抗会的所有成员了。
他们围成一圈,用审视、怀疑、不敢置信、难以接受的目光看着那单膝跪地的白袍刺客。
“有人向我举报,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而被举报的那个人......就是你!”
台阶上的刺客首领看着阿泰尔,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阿泰尔,我不想冤枉会里的任何一个兄弟,那个举报你的人也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他告诉我,在这段时间里,跟你接触过的兄弟都被猎杀了。”
“后来我也根据他的描述亲自去查证了一番......他说的是真的。”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刺客首领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一眼看穿。
阿泰尔低着头,沉默良久,最后低沉地开口。
“我曾经被怠惰教团的人盯上......”
“那时候,我身上遮掩奴印的术法即将失去效果。”
“为了能尽快解决掉怠惰教团的人,我尝试前往城里的其他据点,寻求其他兄弟的帮助。”
“但是......”
阿泰尔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着首领。
“我并没有跟据点里的兄弟接触过,我只是从外面路过,希望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从而获得支援。”
“如果真是我的原因导致他们遇害,我愿意为此负责。”
说罢,阿泰尔再度低下了头。
众刺客听着阿泰尔的话语,一时无言。
“阿泰尔,你还记得反抗会立下的誓约与信条吗?”一个黑袍刺客问道。
“我从未忘记,也不敢忘记。”
“不滥杀无辜......”
“不暴露行踪......”
“不危及反抗会......”
阿泰尔用低沉的声音一句一句地诵念。
“不管是不是你的原因,我们确实损失了很多兄弟,最近的猎杀让我们损失惨重,这里就是我们剩下的所有人了。”首领看向在场的众刺客,“反抗会已经危在旦夕。”
“阿泰尔,你必须证明你仍是我们中的一员,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兄弟与同行者。”
......
四天前。
深夜,奥林城富人区某栋房屋的屋顶之上。
穿着白色刺客长袍的阿泰尔静静地站在屋顶。
在他身边还有三名同行的刺客,一位黑袍,两位白袍。
“阿泰尔,证明你的时候到了。”黑袍刺客开口道,“我们将与你同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独自完成这次任务。”
阿泰尔望着远处的楼屋,目光平静而坚毅。
“阿泰尔,这不是你决定的,也不是我决定的,是首领和大家一起决定的。”黑袍刺客说道。
他们既是同伴,也是监视者。
而这次的任务是刺杀奥林城势力最大的奴隶商人洛兰特·菲斯克。
杀掉他,城中会出现大量的无主奴隶。
这也将是刺客反抗会吸纳新鲜血液,重新发展壮大的机会。
“阿泰尔,说实在的,你对反抗会有着无法抹除的功绩,你带回了艾吉奥,带回了无形者的传承,这对我们意义非凡。”黑袍刺客缓声道,“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你会背叛反抗会。”
“这是一个机会,既是给你的,也是给我们的。”
“开始行动吧。”
阿泰尔微微点头。
随后他的身形宛若阴影般隐入黑夜,快速在房屋之间攀爬跳跃,往那目标的楼屋赶去。
华丽的大厅里,身材臃肿的男人躺在沙发上,指间夹着酒杯,里面盛着鲜红如血的酒液。
除了他以外,大厅里没有其他人了。
以往那个经常站在他身后,打扮浮夸的拍卖师也不见了踪影。
臃肿肥胖的男人摇晃着酒杯,端到嘴边,淡淡地抿了一口。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刺客长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的窗户翻进来,手掌微微张开,袖口之下,锋芒毕露。
那身影缓缓地走到沙发背后,抬起左手,猛地一刺。
袖剑瞬间穿透对方的后脖颈,带着鲜血从另一头冒出。
那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软弱无力地瘫倒,奢华的高脚水晶杯从沙发上滑落,红色的酒液流了一地。
他死了。
死得非常干脆利落。
死得......过于顺利了。
阿泰尔绕过沙发,半弯下腰,认真地看着那垂头躺在沙发上的臃肿男人,通过记忆对比着死者的样貌。
眼睛,脸型,鼻子,额头......一切都分毫不差。
他就是洛兰特·菲斯克,奥林城势力规模最大的奴隶商人,尤其是他在吞并了查尔斯的份额以后,势力更是膨胀到令其他奴隶商人只能仰望的地步。
哪怕在整个王国南部,他也是奴隶商人群体中不容忽视的一员。
然而现在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阿泰尔起身看向窗口。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洛兰特独自坐在沙发上,旁边没有任何人陪侍。
就好像......这个奴隶商人特意在这里等待有人上门来杀他。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阿泰尔又上手检查了一下洛兰特的尸体。
有体温,有触感,没有发现幻术的痕迹,这就是一具真实的尸体无疑。
如果这是一场针对他,乃至针对刺客反抗会的阴谋,阿泰尔看不出来让洛兰特送死的意义在哪里。
可惜,他还没有接受金苹果的洗礼,获得无形者的传承,因此无法进入那个特殊的灵魂空间拷问洛兰特。
否则,说不定能从死去的洛兰特口中知道一些信息。
但不管怎么说,阿泰尔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是件好事。
阿泰尔没再去管沙发上的尸体,回到窗边,攀住窗沿,灵活地翻了出去。
爬墙,转身,落地,一气呵成。
随后——
一束束灯光亮起,照在了他的身上,照出了他孤独的身影,照亮了他脸上的错愕。
那光是如此地明亮,又让人感到无比地灼热,仿佛要将他融化。
“陷阱!”
阿泰尔当机立断地甩出一枚烟雾弹。
“嘭——”
灰色的烟雾四散而起,遮掩了他的身形。
借助烟雾的掩护,阿泰尔迅速朝黑暗之处转移,并不断地甩出烟雾弹遮掩自己。
唯有借助黑夜,他才能顺利脱身。
那些灯光似乎也被烟雾所阻挡,没有跟着阿泰尔移动。
然而,当阿泰尔成功将自己藏身于阴影之中,回头望向灯光的来源时,他微微一愣,呆站在原地。
只见灯光之下,并没有所谓的敌人包围在那,有的只是两个被捆绑,强迫跪在那里的身影,两名白袍刺客。
这两名刺客是阿泰尔此次任务的同行者。
原本,他们应该和另一位黑袍刺客在附近的屋顶接应阿泰尔归来。
而那名黑袍刺客却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不是独自逃脱了。
但是以刺客们对于这片附近地形的熟悉程度,及在黑夜中练就的敏捷身手,他们几乎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被人抓住。
至少阿泰尔完全没有听见追逐打斗的动静,而且如果他们被发现了,准备逃离,也应该发射响弹提醒仍在执行任务的阿泰尔。而不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抓住。
所以,这到底是.......埋伏?阴谋?陷阱?还是......
种种思绪在阿泰尔脑海中流转,到最后,他心里只留下一个想法——
“叛徒”。
难道说那个带他们过来的黑袍刺客才是叛徒?
是他暴露了那两名刺客兄弟的位置?
阿泰尔目光微沉。
在没有高阶超凡者出手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两位刺客兄弟因何落网,而且在这过程中甚至没发出一点动静。
如果袭击来自他们信任的人,那出现这种结果就不足为奇了。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那位黑袍是叛徒的话,为什么要放任洛兰特被刺杀?
除非,他没有投靠洛兰特,没有投靠奴隶势力,而是投靠了另一个势力,而那个势力又恰好把洛兰特和刺客反抗会都视为敌人,这才符合叛徒的利益。
想到这里,阿泰尔从思索中回过神。
他看着灯光下如同待宰羔羊般被绑缚起来的两位刺客兄弟,在阴影中驻留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很明显,那是一个陷阱。
而且,从他们两个垂着头一动不动的模样来看,他们要么被人打晕,要么......已经死了。
相比于冒险救出这两位不知生死的兄弟,阿泰尔认为将黑袍可能是叛徒的消息传递回去更加重要。
为此甚至连他自己的生命都不值一提。
......
带着任务完成,带着两位同伴死去的不幸,带着对叛徒的怀疑与怒意,阿泰尔回到了刺客反抗会的总部。
倒悬着钟乳石的大厅里,刺客们再次齐聚一堂。
他们注视着阿泰尔孤身一人回到这里,眼里却没有欢迎与谅解,而是一片冷漠。
在这冰冷的气氛下,阿泰尔缓步来到台阶下,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失措。
只见台阶前的地面正摆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披着一身黑袍,眼眸瞪圆,残留着惊怒,仿佛遇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的喉咙外露,一道暗红的伤口赫然在上。
在场的人都是精通刺杀的刺客,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黑袍是被人从后面刺穿了后脖颈。
他是被偷袭致死的,伤口的形状也十分特殊,看上去是一把非常薄的刀或剑。
在场的人都知道有一种武器能造成这种伤口——
袖剑。
整个刺客反抗会持有这种标志性武器的人只有两个。
刚刚加入反抗会,身怀无形者传承的艾吉奥以及......阿泰尔·伊本·拉哈德。
阿泰尔的袖剑是死去的副首领赠予的。
那位副首领偶然间获得了这件无形者常用的武器,寄予厚望地送给了阿泰尔,希望他能成为反抗会中刺破黑暗的一把利刃。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想到这把利刃最终会刺在反抗会的兄弟身上。
首领站在台阶之上,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随后又看了看下方一脸迷茫的阿泰尔。
最终,他摇了摇头,带着深深的失望说道:
“阿泰尔,你为什么还敢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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