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秋水弋出发麒麟峰。
到了山脚下,他发现孔方平就在身后。
孔方平见跟踪被发现了,不慌不忙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真无情啊,云梁特意要你等他,你却走的这样快。”
“你既然和云梁一见如故,跟着我做什么?”
孔方平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同病相怜做个伴啊,就算谁先死了,另一个估计也很快就跟上了,勉强算是有点同生共死的情分吧!”
秋水弋面露不屑,“你搞错了吧,我们只有你死我活的情分。”
孔方平像个笑面虎,不管秋水弋说什么他都笑嘻嘻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
麒麟峰陡峭异常,多悬崖峭壁,两人如今走到一处悬崖边上,悬崖周围生长着很多黄色白色的野花。
秋水弋知道的玉面琼芦的信息要比孔方平多,他知道玉面琼芦的花朵很大,所以这些小花他看都不看。
他径直走过,往悬崖下面探去,心想这花会不会长在悬崖峭壁上。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细微的响动,一回头就看到孔方平的剑极速出鞘,一剑横在自己面前,拦下了两根银针。
针尖发黑,淬了毒。
“谁?出来”,孔方平大喝一声,越过草丛抓出一个圆脸的青年,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还不帮忙?”
圆脸青年朝身后招呼着,草丛里应声钻出四个人。
“杀了他们,不然找到玉面琼芦也没我们的份。”
秋水弋打量了众人一眼,这几个人长的都是其貌不扬,而且昨日在客栈见过。
当时他们就鬼鬼祟祟的嘀咕,想来是猜测自己和孔方平武功不低,便一早就下定决心对付他们。
孔方平颇为头疼的笑着摇头:“哎呀,作为武林高手就是头疼,总是要被一帮杂碎围着打。”
他剑尖指着最前面的圆脸青年,“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
秋水弋也欲拔剑上前,被孔方平温柔拦下,“不劳动美人了。”
“你找死”,秋水弋不喜别人叫他美人,当即背后给了孔方平一掌。
秋水弋没出全力,孔方平往前晃了两步,索性直接杀过去。
“别急,我先拉几个替死鬼。”
孔方平的剑对上圆脸青年,青年侧身一躲,他和另外三个周旋起来。
圆脸青年和一个额头有疤的青年则试图偷袭秋水弋,他二人的武功不怎么样,但用的都是下作难缠的招式,一时间还不大好对付。
圆脸青年多次使用毒针,都被秋水弋躲过,有疤的青年见状直接滚在地上,抱住了秋水弋的腿。
圆脸青年毒针已经用光了,但是机不可失,他借机从袖子里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秋水弋连忙闭眼用衣袖挡了,手上凭着感觉用力往下一刺。
待他睁开眼睛,粉末已经被吹散了。他遮挡的很及时,只是眼睛有些干涩,并不影响视物。
圆脸男子见秋水弋没有中招,自己的伙伴已经惨死,他立刻跪倒在地上。
“少侠饶命”。
秋水弋将插在有疤男子心口的剑拔出来,力道将死去的身体带起又摔落,鲜血还在不断的喷涌而出。
圆脸男子瑟瑟发抖,不住的往地面磕头,“别…别杀我”。
秋水弋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男子放弃磕头,四肢着地的疯狂往前爬。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这时,一早去看望中毒病人的云梁一路追来,他身边还带着昨日那个毒发的男人。
云梁看到孔方平对面的三个人面露凶相,不好对付,他抬腕射出三枚带有麻醉效果的银针,孔方平面前的三个人立时晕厥在地。
就在云梁朝秋水弋跑去的时候,他亲眼看到秋水弋提着圆脸男子的后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剑抹了他脖子。
男子捂着喷血的脖子,眼中带着恐惧和不甘,重重的被扔到地上。
“别…”,云梁的声音被悬崖的风吹破了音,他恨自己不够快,不够阻止一个人被杀。
秋水弋的剑极薄极窄,剑身光滑顺畅,沾满的鲜血顺着往下快速滑落,汇聚于剑尖一点。
鲜血刺痛了云梁的双眼,“他都已经跪地求饶了,为何还要杀他?”
秋水弋:“他先动手的…”
“就算这样,大家都是同病相怜,你何必赶尽杀绝。”
“同病相怜?这里所有人都同病相怜,除了你。”
秋水弋觉得云梁根本没办法体会他们的处境,每一个拔剑相向的人,若不杀都会成为悬在头顶的剑,会在不知何时何地狠狠的插入身体。
尤其这个圆脸男子还是个下毒之人,他更不可能留着。下毒之人都让他觉得面目可憎,恨上心头,他抬起脚将圆脸男子的尸体踹下悬崖。
云梁站在旁边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一边,“你发什么疯?”
秋水弋眼露寒光,“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云梁有几分错愕,“你…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讲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你刚才干了什么好事?毒针用的顺手吗?”
提到毒,云梁心虚了两分,这是秋水弋的底线,他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
他用毒,秋水弋是真可能杀他的。
云梁苍白的解释着,“我又没有毒死人,那只是麻醉针,是我为了缓解佛陀毒毒发连夜制作的。”
云梁不说,秋水弋也能猜出七八分,昨晚他见云梁房间的烛光亮了很久,夜里还听到碾药的声音,他本以为他听觉敏感会睡不着,结果听着这声音还意外睡的挺好。
“刚才情况危急,我才用的,一会他们自然就…”
突然,云梁的眼睛猛地收缩,眼中是无限放大的惊恐,“孔大哥”。
他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被他用麻醉针迷晕的三个人,被孔方平一剑一个解决了。
剑剑刺在心口上,三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剑尖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屠杀来的如此安静,死亡无声无息。
“…你干了什么”,云梁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他甚至没有去检查呼吸,做最后的营救,因为他很清楚没用了。
“孔大哥,他们已经没法伤害你们了,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不觉,云梁的眼泪冲出眼眶,他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是他,这三个人是死在他手里的,是他的麻醉针,让他们连挣扎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云梁站在秋水弋和孔方平中间,这两个人,他都不知道此刻该瞪着谁,到底哪个更可恨。
他们一样的杀人如麻,一样的残忍嗜血…
云梁觉得全身很冷,来自地底下的阴寒正通过双脚爬满全身,周身血像是凝固了,他感觉不到活人的温热。
他用麻醉针,就为了减少冲突和受伤,而不是要让他们在昏迷中被杀掉。
孔方平提着剑过来,云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永远带笑,温柔体贴的哥哥。
云梁觉得自己四肢僵硬,五感尽失,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别,别杀我,我不活了。”
随之,一道黑影飞快的冲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