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水弋回到了梵行山下的客栈,云梁住在他隔壁。
半夜云梁听到秋水弋屋里传来古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碰撞的声音。
云梁翻了个身,想假装没听到。
反正那人武功高强,就算进了土匪强盗,都得就地正法。
不对,云梁猛地一睁眼睛,算算时间,他想来是声声慢的毒发作了吧?
他的房钱是秋水弋付的呢,还是去看看吧。
云梁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推门,门闩从里面划着。
云梁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最后停在门口,他手中抽出一小截金丝,把门挑开。
屋内一片灰暗,云梁摸到桌上的灯,胡乱点起火。
灯光亮起,床上显出一个单薄的人影儿。
秋水弋只穿着轻薄的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半披散着,凌乱的铺在床上。
他的手扒在床头上,露出青筋,指尖泛白。看起来,在竭力的忍受着痛苦。
看见云梁,他冷冷道:“你还有撬锁溜门的本事?”
云梁把他扒在床头的手扣了下来,秋水弋的手十分僵硬,云梁帮他按揉放松后,细细诊脉。
秋水弋的手被云梁攥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疼痛使他失去理智,他迫切的要为疼痛找到一个出口。
他一头往床头磕去,云梁却一把捞过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秋水弋挣扎着,云梁死死按住他,他动弹不得,疼的发出痛苦的呜咽。
云梁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摸出一根银针刺入秋水弋脑后,秋水弋好像顿时失去力气,绵软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喘着气。
云梁接连刺了几个穴道。
“好些了吗?”云梁问道,这银针是他提前浸泡了特制药水的,止痛效果应该比之前的好。
秋水弋在他肩膀上微微点头,下巴轻轻磕在他肩头。
见他稳定下来,云梁将他扶好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喝点水吗?”
“灯给你留着吗?”
秋水弋闭着眼,眼睫颤了颤。
平日里狠辣无情的一个人,现在微微陷在松软的被子里,看起来脆弱可怜。
云梁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心里无以名状的难过,他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离开了房间。
过了会,他又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小竹筒。
“喝点这个吧,你身上中毒,不能挨饿,这么折腾了半宿,怕是没法好好休息。”
“多谢。”
这是秋水弋第一次和他说谢。
云梁颇有点吃惊,似乎怕他拒绝似的,扶起他,一拨盖子,一抬下巴,就倒了进去。
秋水弋无奈,这次他也没说不喝啊!
最后云梁拿出药罐,给秋水弋眉心涂了点东西。
秋水弋整个脱了力,但感觉眉心暖暖的,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他一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声音虚弱的厉害。
“安神助眠的,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秋水弋点点头,云梁这次治疗效果比上次要好,可见他真的是一直在努力研究的。
秋水弋感觉昏昏沉沉的,逐渐失去了意识,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云梁背对着他收拾药箱,他的背影坚韧挺拔,像一棵高大的树木,让人无比安心。
第二日一早,云梁按照步骤敲门,然后自己动手撬开门闩。
他自觉的搬了凳子在秋水弋旁边坐下,拉过他的手,把脉。
“看来我新研制的药对于声声慢是有效果的,佛陀毒还需要找人再试试。”
秋水弋默默的抽回手,把头扭到一边,合着昨日是拿自己试药了。
还以为他有多么好心。
眼看云梁又伸手过来,秋水弋一把拍开。
“别动”,云梁把手往他脑后一绕,竟然拔下一根针来。
秋水弋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扎的?”
他分明记得昨日扎的针都取完了啊。
云梁淡淡道:“昨天晚上,这个针可以起到安神镇痛的作用,我昨日没拔。”
一晚上,到现在他竟然都不知道。
他的警觉呢?
他竟然不知不觉这么信任这个人了吗?以至于他把针留在自己头上一晚上,都没发现。
“起来。”
秋水弋还在发懵,闻言,“啊?”
“起来穿衣服,进山里找双蒂鬼母。”
秋水弋:“…”
要死的是他,怎么云梁比他还积极。
秋水弋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却不曾支会云梁,只管自己走自己的。
一连几天,秋水弋都是我行我素,云梁每日还要去山里寻他。
今天是月圆之夜,夜空格外亮。
云梁抬头看着月亮,离开数月,他有点想家了。
“今晚月亮好圆,白日路过看到河岸边的花开的很漂亮,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秋水弋:“不去。”
云梁:“为什么?”
秋水弋撇撇嘴,“不喜欢花好月圆”。
云梁追问道:“为什么,月圆你要现原形么?”
秋水弋一道冷光射过来,“我不会现原形,但我能让你化白骨。天气这么热,把你扔山里十天半月,你就可以白白净净的了。”
云梁咽了一下口水。
秋水弋变本加厉,“你骨相不错,骨架肯定好看”。
云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了,我自己去。”
秋水弋看他害怕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好像吓唬他一两句,自己就莫名欢愉不少。
回到客栈,秋水弋舒服的泡着脚。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慌乱之声。
接下来就听人喊道:“鬼啊,有鬼,快关门。”
秋水弋闻言打开门,看到大堂内一片混乱,大门已经关紧锁好,桌椅板凳都抵在门前,好似如临大敌。
客栈老板口中念念有词,“又来了,又来了。”
秋水弋缓缓而至,“什么又来了?”。
老板和伙计瑟瑟发抖,“鬼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