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张开一直紧握着的手,里面是一截双蒂鬼母的根。
双蒂鬼母喜阴暗环境,云梁找了一处阴暗的沟壑,把双蒂鬼母埋了进去。
倘若它能继续生长,将给以后的人带来一丝生机。
埋完最后一抷土,云梁朝着秋水弋的伸手。
秋水弋连忙把水壶给他,他给双蒂鬼母浇了水。
等他做完这一切,秋水弋伸出手,云梁顶着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颇为吃惊。
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伸过去,让秋水弋把他拉上来。
秋水弋道:“死亡是必然的结局,死在剑下好过死于日后的毒发。”
云梁见过毒发而死的人,确实十分痛苦煎熬,他们最终大部分根本没熬到毒死,而是疼到自我了断。
都说百花杀会保证人死后容颜不朽,但是云梁见过的都惨死的十分难看。
云梁压着声音,深深的望着秋水弋。
他道,“若你也…终有这么一日,我保你不受苦。”
就算百花杀的解药尚需时日,他起码要研制出止痛的方法,使他免于受苦。
遇到这个少年之后,秋水弋的痛苦确实少了很多,但他并不觉得他们能一直走下去,他的宿命还是要孤身一人亡于山野。
但看云梁表情十分认真,秋水弋还是微微点头。
李欢言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秋水弋遗憾没早点杀了他。
回到客栈,秋水弋泡在浴桶里,热水的温度温暖着周身每一处毛孔,使人暂时忘却了疲惫。
他的头枕在浴桶边缘,昏沉了半刻,突然他睁开雾气蒙蒙的双眼。
他意识到隔壁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往他都能听到云梁碾药的声音。
“咚咚咚”
云梁打开门,看到秋水弋站在门外。
他的头发半披散着,发梢滴着水。
明亮的眼眸晕着水光,延伸至眼角,留下一抹红。
一身黑衣,露出洁白的一截衣领,看起来是匆匆穿好的衣服。
秋水弋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云梁以为他是不舒服,抬手就摸到了他的腕子上。
手腕上还有沐浴后残存的热气,皮肤湿湿滑滑,云梁的指尖微微抬起后又轻轻放下。
“还好,双蒂鬼母的毒并不会使人过分难受,只是会头晕,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你不会死,你现在觉得头晕吗?”
秋水弋想想,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已经不晕了。于是他摇摇头。
他往云梁桌子上看去,上面铺着笔墨。
“你在做什么?”
秋水弋走过去,拿起桌面上的画,原来原来静悄悄,是在画双蒂鬼母。
云梁解释道,“这双蒂鬼母太珍稀了,我父亲可能都没见过,我要整理一下,好带回去。”
秋水弋抿嘴笑了笑,“你就画成这样?”
画的其实还是不错的,特征都画出来了,只是不好看,惊艳美丽的双蒂鬼母,画出一种庸俗之感。
秋水弋拿起笔,顺着回忆动笔,几笔下来,双蒂鬼母的形态栩栩如生。
云梁吃惊道:“你画的可真好。”
秋水弋聚精会神的作画,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侧脸。
云梁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帮他把头发捋到后面,露出纤细的脖子和流畅的侧脸。
一张完美的双蒂鬼母的画像画好了,秋水弋发现云梁还画了火焰甲,火焰甲通体漆黑,云梁画的好像一张白纸上,滴了几个墨点。
秋水弋帮他画了一个十倍放大版的和一个可以看出小爪子的精致墨点。
云梁惊喜道:“谢谢你”。
秋水弋只是眼皮扫了云梁一眼,抬腿打算回房间。
云梁捉住他的袖子,“我煮了茶你喝点吧 !”
秋水弋觉得今天给的面子够多了,于是一口回绝:“不喝。”
“要喝”,云梁倒了杯茶,“这是我煮的药茶,可以清除淤毒,安神助眠。”
秋水弋接过茶杯,轻嗅,味道清幽,并无药的苦味,他微微饮下,觉得身体暖烘烘的,不觉得多喝了两杯。
三杯下肚,已经感觉到了困倦。
这茶见效真快,秋水弋站起身,直接整个人栽下来。
云梁连忙扶住他,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视线落到秋水弋的茶杯上,他突然懊恼,本来双蒂鬼母的毒素就使人头脑发昏,有助眠效果,现在又喝了助眠茶,可不是要晕倒了吗?
云梁抱起秋水弋,刚出门,正看到李欢言一副笑模样。
李欢言的长相其实很讨喜,圆脸大眼睛,笑起来一对小虎牙,显得十分朝气可爱。
他看到云梁抱着秋水弋先是吃惊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前。
秋水弋闭着眼睛,浓睫撒下阴影,身形单薄,看起来只是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与往日一拔剑就要置人于死地的狠戾完全不同。
李欢言感慨道:“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可真好看啊!”
李欢言伸出手,好似要摸秋水弋的脸,云梁连忙转了半圈,避开他的手,喝道:“你敢碰他”。
李欢言收回手,一脸揶揄道,“你的人,我不碰。”
云梁白了他一眼,去到秋水弋的房间,将人放到床上。
他犯了愁,等秋水弋醒了,他要怎么解释啊,好端端的给人家弄晕了。
好像他要图谋不轨似的。
要是秋水弋怀疑他下毒,更是要把他大卸八块。
云梁身子抖了抖,希望秋水弋醒来之后,只以为自己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