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弋因为昏迷睡了将近一天一夜,肚子饿得不行,一恢复了精力,他立刻要去楼下吃饭。
云梁却拦住了他,端来了一碗药。
这药又苦又涩,秋水弋皱眉闻了闻,从床头躲到床尾。
云梁道:“你不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吗?你积毒俞久,积重难返,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才能身轻爽利。”
秋水弋直摇头,这么多年,再苦再痛,他也习惯了。如今都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还要吃这么苦的药。
身体调理好了又如何,不过一具烂了的躯壳。
云梁道,“行,那去吃饭吧”。他让开一步,手里却八风不动的端着碗。
一听吃饭,秋水弋来了精神,他理了理衣服,朝着门口走。
路过云梁时,云梁一把掐住他后颈,将人调转过来,手在脑后某处一按,把药灌了下去。
秋水弋猝不及防的被呛的直咳,药苦的他眉毛鼻子皱到一处,眼泪汪汪。
骤咳之下,秋水弋一呕,药吐了出来。
云梁又倒了一碗,秋水弋一看眼睛都气绿了,伸手去掀药碗,云梁却先一步将药碗高高举起。
秋水弋爬起来去够,怎么也够不到。
他气急败坏的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剁了你的手。”
秋水弋的剑在桌子上放着,他忙去腰间摸刀。手才伸到腰间,就被云梁抓住。
云梁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前一带。
秋水弋的腰很细,他一个臂弯就可以搂住。
秋水弋动弹不得,气的眼底起了血丝,“你故意欺负我…”
他这话说的可怜,凭他武功高强,谁能欺负的了他,可他现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云梁一手牢牢禁锢着他的腰,一手端着药碗,药竟没洒出来一滴。
“这药要喝一碗才有效,你刚才吐了半碗,得补上。”
秋水弋咬牙切齿,“我…不”。
可是牙齿也背叛了他,云梁好像会妖术,他总有办法让自己打开嘴巴,把药咽下去。
这次秋水弋没能吐出来,也不敢吐了。
他狠狠的瞪着云梁,擦擦嘴,拔出刀来。
“你敢这么对我,你死定了。”
云梁连忙退开几步,“先吃饭,先吃饭”。
桌上摆着丰富的菜色,秋水弋却脸色极差。喝了一碗海鲜粥,嘴里还有股苦味。
他剜了云梁一眼,把碗重重放下。
“我不想喝你的苦药,你下次再敢逼我…”
云梁自动帮他接上下半句,“你就剁了我的手。”
秋水弋:“…”
被拿捏了,自从决定不杀云梁,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
“总之,少管我的闲事,别以为你救我两次,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秋水弋撂下狠话,气冲冲的出了门。他又得启程去下一个地方,需要购置些用品。
不多时,云梁跟了上来。
秋水弋不快的问,“你来干什么?”
云梁一脸理所应当,“买东西啊,我们明日就赶路吧!”
“我们?”秋水弋发出惊异,云梁却极其自然的点点头,“是啊,我们一起啊!”
秋水弋:“我不和别人一起。”
云梁:“不行,我为了你的毒煞费苦心,还买了很多药材”。
秋水弋停下脚步,抱着手臂。这个人跟着他,只是为了研究百花杀的毒性,还要给他灌一肚子的苦药,秋水弋生气的推了他一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拐过一个街角,突然蹿出来个疯疯癫癫之人,那人状若癫狂,狂躁了一会后倚着墙滑了下去,身体不断抽搐,口吐白沫。
秋水弋被吓了一跳,这时云梁赶过来,他把脉之后,从腰间拿出针扎入几个穴位。
秋水弋盯着云梁腰间,想不通他这腰上怎么抽出来的这么多的银针呢,是把针扎在腰带上,还是把针带绑在腰上了,他平日不会扎到自己吗?
云梁一心一意的扎针治病,冷不防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间。
云梁攥住这只作恶的手,有心调笑了几句,“左边是治病的针,右面是下毒的针,莫要摸错了。”
秋水弋抽出手,“我摸错了不要紧,你要是拿错了,可就活到头了。”
云梁知道听到“下毒”两字他是要杀人的,故而笑了笑答应道:“知道了。”
秋水弋这才顺了气,扫了一眼地上的病人,“他怎么了?”
云梁:“很奇怪,像是染了什么毒瘾,而且他的脉象和你有相似之处。”。
“百花杀?”
“但没有那么强的毒性,像是弱化的百花杀,并不致命。”
几针之后,地上的人缓缓转醒,他惊叫一声拔腿就跑,云梁竟没追上,十分懊恼。
但随即被秋水弋拉到了铺子里,云梁抬头一看,是个成衣铺。一进去,就有满脸堆笑的老板迎了出来,滔滔不绝的夸赞着秋水弋的身材和气度样貌。
云梁因为穿的破破烂烂,被晾到了一边。
秋水弋指着云梁道,“给他挑几身衣服。”
老板这才打量起云梁来,“这小公子俊眉朗目,身姿挺拔,气度…”
秋水弋不耐烦的打断,“不用你夸他,拿衣服去。”
云梁的钱都买了药材,有些捉襟见肘,他拘束道,“我不用”。
秋水弋:“又不用你掏钱。”
云梁又问:“为什么给我买衣服啊?”
秋水弋俊眉一皱,“你的衣服面料太硬,枕你一会,磨的我下巴疼。”
云梁:“…”他的肩膀又不是生来给人靠的。
老板拿衣服的手抖了抖,又悄悄打量着两人,陪着笑,一股脑把店里的好衣服都拿了出来。
热恋中的情人最舍得为对方花钱。
果然,秋水弋花多少钱眼都不眨一下。
他自己也挑了几件衣服,挑的很随意,黑色简单,布料舒适就行。
云梁指着一件白色的领口腰间都带着花鸟祥纹的衣服道,“你穿白色肯定好看”。
秋水弋摇摇头,“白色沾了血,看着像恶鬼。”
离开铺子时,朗朗晴空,万里无云。
秋水弋抬眼看了下天空,连忙低头扶额遮了光。
云梁心道:倒真像个无常鬼,好像怕光一样。
秋水弋往旁边摊子扔了钱,拿了顶草帽,帽子编织的很粗糙,戴在头上并不舒服。
到了前面,又遇到个卖帽子的摊子,他便换了一个,这顶草帽,直接硬按在云梁头上。
云梁不肯戴,最后给了个街头的小乞丐,小乞丐见只给顶破帽子,不肯罢休,缠着云梁的胳膊直晃。
秋水弋站在旁边看笑话。
云梁对小乞丐无可奈何,对秋水弋看笑话的行为气愤至极,但只能求助他。
秋水弋忍俊不禁,过了好一会,才慢腾腾的来给了钱。
小乞丐便欢天喜地的戴着草帽跑开了,边跑还边扶着帽檐,怕被风吹落了去。
秋水弋故意刺激他,“怎么不拔出你的毒针扎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云梁脸一黑,“我是下过毒,当日之事也实不体面,但我才不会随便下毒。”
秋水弋努努嘴,“哦?”
云梁一脸委屈,“你不信我。”
秋水弋笑,“你红口白牙的,凭什么信你,就凭你唇红齿白吗?”
云梁愣在原地,什么唇红齿白,这是在夸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