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声音,屋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稚嫩的十七八岁少年。少年手里也拿着一把剃刀,眼神像鹰一样锐利,透着一股吓人的杀气。
那闪着寒光的剃刀,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让人害怕的光芒,一看就很锋利。
“我说过,我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别逼我动手。”朱平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少年,眼睛微微眯起来,表情严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好像在告诉对方不要挑战他的威严。
“在这四九城,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到了佛爷手上的东西,还能被要回去,咋的!你这想洗佛爷?”少年手中的剃刀猛地耍了一个花哨的刀花,脸上带着一抹嚣张挑衅的神色,斜着眼睛,撇着嘴角,极为张狂地对着朱平说道。
四九城的黑话,看过血色浪漫的朱平还真的懂一些,佛爷指的就是小偷或者说三只手,洗佛爷就是说朱平想在佛爷手上抢东西。
“你的意思是手底下见真章?”朱平微微皱了皱眉头,极为冷淡地瞥了一眼他那花里胡哨的表演,双手抱在胸前,神色从容淡定地问道。
“有胆子就过来和我单练,赢了东西你拿走,输了,东西留下,再给我小师弟磕个头,怎么样?敢吗?”少年迅速换了只手,再次耍了一个更为凌厉的刀花,向前大跨一步,趾高气昂地昂着头,用不可一世的口吻向朱平问道。
朱平看到他那幼稚可笑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说道:“你们不是三兄弟吗?一起上,我要输了不但东西留下,还给你们一百块。不过,我要是侥幸赢了,东西我拿走,你们一人再留下一根手指头,怎么样?敢赌吗?”
看着他那肆意挑衅的模样,还妄图以此吓唬自己,朱平可不会惯着他,直接在他的条件上又加了一个条件,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
少年人见朱平一副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也不敢盲目动手,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犹豫了好一会之后说道:“动手之前我们先盘个道。”
“我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也用不着给你盘道,要打我们就继续,不打就把东西给我,我转身就走。”朱平忍不住仰头放声大笑了一声,双手有力地插在腰间,斩钉截铁地说道。
盘道,说的就是把身后的人抬出来比比辈份,如果背后的人辈分都很高,七绕八拐的能扯上关系,今天的比斗自然就这样算了。
少年听朱平作品这样一说,就知道他的背后没什么人,也不是自己这条道上的,所以他也用不着跑。但是他还是得问清楚:“你是雷子?”
雷子是他们这些佛爷对公安的称呼。
朱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神色坚毅,目光坦荡地说道:“我只是一名工人,普普通通的工人。”
“那你哪里来的胆量和我比刀?”听着朱平的话,少年愈发的不解了,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紧盯着朱平。
“上个月刚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没有机会和美帝国主义拼过刀,今天有机会了,想和你们过过招,免得生熟了。”朱平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坚定无比,掷地有声地老实回答道。
少年一开始听到朱平只是个工人,就微微抬起下巴,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要给朱平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离自己这帮人远点。
然而朱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老大,心里琢磨着: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人是什么样的?自己能不知道吗?那些把八国联军、美帝国主义都打败的人,能是一般人吗?自己可没心思跟这些厉害的人过不去。
“东西给你,我让小七给你道歉,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觉得自己不是朱平对手的少年,马上改变主意,满脸陪着笑说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是你一直在找麻烦。”朱平微微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语气平和地解释着。
“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但你得先帮小七把胳膊接好。”少年看了看小七的胳膊,又看了看朱平,皱着眉头说道。
朱平没说什么废话,快步走到那个叫小七的少年跟前,双手稳稳地握住他的胳膊,一抬一送,很轻松就接好了,整个动作特别流畅自然,简单得很。
少年看到小七的胳膊接好了,转身回屋拿出娄晓娥的钱包,很不高兴地扔到朱平手里,闷声说道:“里面一共八十三块钱,一分不少,都在这儿。”
朱平接过钱包后没有数,正要转身走,却看到三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孩子,正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朱平认出这三个孩子,就是偷娄晓娥钱包的那三个。
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体也特别瘦,看起来好像经常吃不饱饭的样子。
一开始离得远没看清,现在走近了,朱平才发现这三个孩子里居然有两个是女孩。
“他们的父母呢?难道不管他们吗?都瘦成这样了,你还让他们去偷东西,你还有没有人性?”朱平睁大眼睛,瞪着少年,生气地大声吼道。
“我们都是孤儿,是师父收留了我们,去年师父偷东西被人打断了双手,没钱治病死了,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少年把一个最小的孩子拉到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神情很落寞地说道。
朱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有没有纸和笔?”
“有!”少年不知道朱平要纸和笔干什么,但也没多问,老实地回答道。
三个孩子里唯一的男孩,回屋拿了一支铅笔和一张纸,远远地扔给了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