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欢悠怀抱着梅梅,跟着她的指引,逐个走到关押花妖的牢房前。
当她透过木栏缝隙向里望去,看到的是花妖们身上血迹斑斑,凌乱的发丝遮掩着憔悴的面容。
眼神空洞无神,无力地蜷缩在角落,犹如失去灵魂。
童欢悠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紧咬着嘴唇,举起手中的长剑,挨个用力劈开牢门的锁链。
“大家,可以离开了。”
童欢悠话音刚落,原本死气沉沉的花妖们瞬间抬眸,纷纷扒拉在木栏上,紧紧注视着童欢悠手中的动作。
“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们能活下来了!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有些花妖的手指因为用力抓着木栏而变得苍白,关节泛出青白色,仿佛那木栏就是她们与死亡之间最后的阻隔。
“我们马上就带你们出去。”
童欢悠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和其他几个还有些力气的花妖一起奋力打开所有牢门。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顾不得擦拭一下。
花妖们踉跄着从阴暗潮湿的牢里缓缓走出来,脚步虚浮,只能相互依靠着才能勉强站稳。
“谢谢你们……谢谢……”
她们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们全身的力气,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感激。
当看到身后站着数十个花妖的时候,童欢悠只觉得心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为了钱财权力,将人性弃若敝履,肆意践踏其他生命,才最是该死。
当她领着众花妖逃出地下牢笼之时,外面已经打得一片狼藉。
宋映月和谢知礼等人早已经赶到,此刻的气氛却格外诡异。
三方成三角势对立而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警惕与戒备。
正中央的秋儿半跪在地,浑身是伤,头发凌乱地散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沈秋洛带来的士兵早已经将整个阁楼里里外外团团包围。
“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宋家少庄主。”晚菊阁主缓缓自后山走出。
宋映月手持长剑,看着假山旁的晚菊阁主,神情诧异,眸中满是疑惑:“控妖术……你是谁?”
“曾,王氏捉妖师,王若。”王若抬起头,目光轻蔑。
谢知礼闻言,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眉头紧皱,狐疑道:“王氏旁系王若?多年前不是死于青山妖乱吗?”
“哈哈哈,是啊,差点就死了。”
王若仿若又回忆起当年的惨状,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怨恨地望着坐在屋檐上仿若看戏的禹卿辞。
尽管身上衣衫已有多处破损,血迹斑斑。
可禹卿辞像个没事人一样,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刚出地下牢笼的走在众花妖前面的少女。
“当年一事,已经说明控妖术的弊端危害极大,如今你竟还敢用以敛财!”宋映月怒不可遏,大声怒斥道。
“放屁!当年明明是他这个孽畜操控地牢群妖反之,青山两万捉妖人,皆是丧命于他手!”
王若怒目圆睁,手指着禹卿辞咬牙切齿地吼道。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屋檐之上。
童欢悠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禹卿辞所在的位置。
童欢悠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嘟囔:(会飞就是好,最佳观众席。)
禹卿辞闻声,薄唇轻嗤。
不过刚才王若的一番话,也让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几分。
但所谓操控群妖一事,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脑海中只记得这个人在小时候将他抓回青山囚禁,当成培养新捉妖师的活靶子。
“禹公子,是妖吗?”沈秋洛一脸怔然。
在场士兵皆是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宋映月神情肃然,不容置疑说道:“他是我弟弟。”
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王若这番话的,因为她曾亲眼所见白卿卿动用半身元神将禹卿辞的妖力完全封印。
在那时候,禹卿辞不过是空有妖身的普通人罢了。
若不是将他带回宋家山庄悉心照料,如今怕是连道法都使不出来。
而且取下木浮雕妖化,也充其量是在道法的基础上,增强自身的灵活度和力量罢了,绝不可能有操控群妖的能力。
“你弟弟?不可能!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若不是当年侥幸遇到这只牡丹花妖,我也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王若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几近癫狂。
忽的,他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话音一转,阴阳怪气道:
“原来你们宋家山庄说的好听的只杀该杀之妖,实际上是在背地里养妖啊?”
宋映月闻声眼眸微眯,眼中寒光乍现,剑尖微微颤动,心底染上一丝杀意。
在她心中,谁都不能影响宋家山庄的声誉。
谢知礼见状,迅速绕到她身旁,大掌覆盖住她握剑的手,往日温润如玉的神色已然褪去。
压低声音凌厉地道:“你是少庄主,手上不能染人的血。”
但谁若阻你的夙愿,即便违背捉妖准则,从师门除名。
我也会替你清理。
然,一直默不作声的童欢悠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
“谁说他是妖?他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最近已经准备向我爹提亲了,你眼睛既然不好使,能不能做点慈善赶紧捐了啊!”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你这种地步!秋儿救你也真是倒霉,骂你是畜生,畜生都觉得晦气!”
王若被童欢悠这一顿痛骂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如此辱骂于我,还敢放我的血奴!”
童欢悠毫不畏惧,抱着梅梅直视着王若,大声说道:“骂你就骂你,我还想打你呢!放了咋了,你有本事咬我啊!”
沈秋洛神情略带一丝讶异。
虽说幼时是玩伴,但总觉得眼前的童欢悠和以前有了些许不同。
屋檐上禹卿辞听到童欢悠那句“从小就喜欢的人”。
即便知晓这只是掩盖他妖身的说辞,却也止不住心底喜色如藤蔓般攀越。
王若怒极反笑,“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要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只见他手中隐隐出现一丝红线,那红线细如发丝,迅速连至秋儿的后背。
本是精疲力尽的秋儿,仰天怒嚎一声,磅礴妖力骤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