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领域大开,那冰冷的气息仿若实质,转瞬间便将全部妖群尽皆笼罩其中。
领域之下,空气仿若凝固至绝对零度,万物皆被冰封。
群妖脚下,渐次升起无数尖锐的冰晶,其生长速度惊人,恰似狰狞獠牙,无情地刺穿他们的每一寸血肉,且逐步向上蔓延。
冰晶与冰晶相互连接,构筑成一座巨大的冰牢,将所有妖众牢牢禁锢于内。
虎王虎厉瞪大双眸,满脸尽是难以置信,怒声吼道:“他不是快要死了吗!树王你竟然骗我们!”
树王藤烬亦是一脸惊惶,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可能,他明明……”
鳞尹嘶嘶作响,惊叫道:“完了,我们中了他的计!他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们被耍了!”
……
一时间,怒嚎之声遍野。
禹卿辞立于这滔天冰寒之中,狂风卷动其衣袍,他睥睨着整个战场。
狭长的凤眼中抹上一丝戏谑,指尖朝下轻点。
“这可是本尊,专门为你们挑选的坟地。”
刹那间,天边那血红色圆月渐被黑云遮蔽。
随之而来,夜空中一头血色的七尾天狼法相缓缓破云而出。
其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仿佛能够摧毁世间一切。
渐渐的,直至身体全部显现,它仰头朝着苍穹长啸一声。
旋即,瞬间加速,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狠狠地砸向群妖。
在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至极的光芒骤然爆发开来。
毁天灭地的力量以撞击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数万妖群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这股力量所吞噬,身躯顷刻间化作缕缕黑烟。
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焦土。
狂风呼啸而过,吹散了那残留的冰尘,此地只余一片死寂。
———
与此同时,人间东都乃至于周边城池,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人间地狱,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由玄蔺和灭容率领的万千妖兵们如恶魔般肆虐,无情地屠戮满城。
凄惨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一位妇女绝望地哭喊着,紧紧将孩子护在怀中。
手起刀落。
孩子的哭声刚刚响起几声,便戛然而止,那稚嫩的生命瞬间消逝。
“快跑啊!”人们四处奔逃,恐惧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玄蔺神情漠然,麻木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
鲜血如注,肆意飞溅,将所有的幡旗都染得猩红刺目。
人们绝望地奔逃、哭喊,却依旧无法逃脱厄运。
“饶了我吧!”一名男子苦苦哀求。
“唰”的一声,利爪将其拦腰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偌大的皇宫也未能幸免,被灭容带领的妖兵,宛若发泄一般肆意毁灭。
皇帝瘫倒在龙椅前,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曾经高贵的皇妃们,此刻也都香消玉殒,华美的宫装浸满鲜血。
街道上,房屋中,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破碎的门窗、倒塌的墙壁……
曾经繁华热闹的东都,如今已成为一座死亡之城,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然而,东都城内另一处,还有一队士兵在顽强抵抗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妖兵。
由沈秋洛为主帅,身先士卒。
即便铠甲上血迹斑斑,却依然目光坚定,手持长剑,怒吼着指挥士兵们作战。
此时,站在无数具尸体上的玄蔺,瞥见了这一幕,心中隐隐泛起不忍,思绪万千。
片刻后,他一想到禹卿辞的命令,又强压下心中的不忍,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起来。
“杀!一个不留!”
继而脚下突然开始出现火焰脉络,以蜘蛛网的形式蔓延开来。
那炙热的火焰仿佛带着极强的威压,穿透着人的五脏六腑。
“噗!”众人纷纷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身前的碎裂石板上。
玄蔺仰头看了看天色,不愿再拖延时间。
接而轻抬指尖,驱使着妖刃,朝着沈秋落后背狠狠刺去。
“唰!”
沈秋落的身体猛地一颤,僵硬地垂眸看向自己被贯穿的胸膛。
他试图用手捂住胸口的伤口,可鲜血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嘴唇颤抖着,仿佛正说着什么话。
可每一个字的蹦出都伴随着不断溢出的血水,呛得他不停咳血。
“还好将她……送出了城……”
旋即,视线逐渐涣散,恍若整个天地间都在旋转颠倒。
“沈秋洛!”
一声带着沙哑哭腔的喊声响起。
侧眼看去,只见那往日高贵的小郡主,正脸上满是泪痕,双目红肿,正疾步飞奔而来。
华贵的衣裙早已染上灰尘和血水,脏的不成样子。
她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穿过平生最害怕的妖邪,和残肢断臂横飞的尸体。
脚步踉跄,发丝凌乱,全然不顾周遭的一切危险,接住那摇摇欲坠的男人身体。
“你流了好多血……”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双手颤抖着去抚那张已经满是鲜血,看不清面容的脸。
沈秋洛看着重新出现在面前的人儿,艰难发声,声音沙哑哽咽道:
“郡主……你为什么要回来……快逃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舍,每说一个字,血就往外溢出几分。
昭月泪如雨下,嘴唇颤抖着说道:“父王母妃已经不在了……若你也死了……本郡主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仿若风中飘零的落叶,娇弱而无助。
沈秋洛眼眶泛红,气息微弱:“郡主……你怎么这么傻……”
“本郡主可是最高贵的昭月郡主……你胆敢骂本郡主,我会找人来打你的……”
昭月一边哭着,一边倔强地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心痛。
“好……下辈子,让郡主打个够……”
沈秋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光彩渐失。
不多时,脑袋缓缓垂在了昭月的颈窝处,心脏停止跳动。
“沈秋洛……别丢下本郡主一个人……我会害怕……”
昭月紧紧抱住沈秋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泣不成声。
不多时,她的眼里抹上一丝决然,那本柔弱无骨的小手,此刻却带着一股坚定,缓缓抚上插在沈秋洛背上的妖刃。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退缩。
使出仅有的力气,用力一按,妖刃透过沈秋洛的身体,也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你得一直保护本郡主,本郡主,才不会害怕……”
玄蔺看着紧紧相拥、一同赴死的两人,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深深长叹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说罢,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已然再无任何活口。
只见他掌心一开,一把玄铁弓箭凭空出现。
他眼神一凝,右手稳稳地握住弓身,左手将那冰羽箭搭在弦上,用力将弓拉满。
瞄准白衡宋家山庄的方向。
随后,手指一松,那箭便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消失在远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方一声狼啸,响彻整个天地
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穿透层层云霄。
无论是幽深的山谷,还是辽阔的草原,无论是繁华的城镇,还是寂静的乡村。
天地间的全部角落皆是听见。
各处飞鸟都被惊得振翅高飞,
所在各地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恐地望向天空,心中充满了恐惧。
玄蔺眸光轻颤,不自觉喃喃道:“看来主上确实不需要兵力。”
此刻,灭容一身血衣缓缓出现在玄蔺身侧,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二人淡漠地对视一眼。
沉默片刻。
玄蔺大声喝道:“撤退!”
———
另一边,从白衡赶往东都路上的数千名捉妖师,正风尘仆仆地疾行着。
忽然,远方一声狼啸传来,带着无尽的威压。
众捉妖师不自觉地拉直了缰绳,原本急速前行的马匹受到猛然的牵制,纷纷嘶鸣,马蹄高高扬起。
马背上的捉妖师们身子前倾,立马稳住身形。
为首带队稍微年长的捉妖师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凝视北方:“北方的狼啸……”
其他人闻言,面色也都变得严峻起来。
“全速赶往东都!”
一声令下,所有人握着缰绳的手更加用力,加快速度奔赴东都。
当他们终于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一片尸海,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来晚了……”一个年轻的捉妖师声音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带队的捉妖师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翻身下马,缓缓走进这片死寂的尸海。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其他人也纷纷下马,跟在他身后,眼中满是震惊和哀伤。
御剑无法长途,日以继夜也终究晚了一步……
———
白衡,宋家山庄。
宋映月和谢知礼早因东都一事提前结束闭关,正在大堂与众捉妖师议事。
下一秒,冰羽箭携着凌厉寒气,如一道寒光直直射进山门。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强大冲击力伴随着冰晶以箭为中心迅速蔓延,整个山门头瞬间崩碎。
无数冰块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众捉妖师皆被惊动,纷纷霍然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这什么动静?”
就在大家诧异之际。
“庄主!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
一捉妖师着急忙慌地前来禀告,神色惊惶,“带着极寒之气,瞬间就把山门毁了!”
“难道是有妖邪要闯山?这也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管是谁,敢如此挑衅,都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时,伴随一声远方的狼啸,愈发让在场所有人难以保持淡定。
谢知礼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神情惊愕地看向宋映月。
然而宋映月面上已不见往日温柔,多了几分清冷。
她单手幻化出长剑,声音平静:“莫要慌张,随我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她便提着剑向外走去,众氏族年轻的掌权人皆紧紧跟在她身后。
那一场比试后,各氏族族长尽数被灭,他们这些后辈不得不提前接管各自家族,学着承担责任。
由于浮云山被毁,于是,新的万师堂坐落于白衡山上。
以王宋两家为首聚集在此,预备着日后强渡弱水,与妖族彻底开战。
总要有人去结束这长年悬挂头顶的利剑,或早或晚,人妖两族的血海深仇,向来不共戴天。
一时间,整个山庄内人影攒动,朝着山门冲去。
然而当所有人聚集在山门处的时候。
只见在那破碎的山门头处,悬浮着一串金灿灿的字,仿佛是用滚烫的金水书写而成:
尘世无趣多寂寥,万物皆如刍狗抛。
管他人妖与异相,吾尽持刃净八方。
待到尘寰清明日,还世苍穹破昏淆。
“好大的口气!好一个持刃净八方!他既然想将这天地万物杀光!”
“果然预言没错,北啸天,万悲鸣!这个邪神居然连信奉他的妖族都不放过!”
“甚至还特意通知我等,何其嚣张!”
“此等恶贼,天理难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对,杀了他,绝不能让他为祸世间。”
众人皆是怒不可言,群情激愤。
唯独站在最前方的宋映月,几乎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气得浑身发颤。
“映月,”谢知礼察觉她即将失控的情绪,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不要失了理智,冲动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宋映月僵硬地转头去看谢知礼,那神情满是悲愤:“师兄,我承认宋家对不起阿辞,可他如今竟如此不可理喻……”
谢知礼沉声安抚:“我知你心中有愧,可若不阻止他,整个天下苍生都不得安稳。”
“我们肩负着责任……已经不允许我们对他抱有愧疚了……”
此时一旁的王诗景瞥见二人的神情,捏着拳头上前一步:“当初宋庄主引狼入室,难道少庄主也重复那场悲剧吗?”
王斐意眼底也抹上汹涌的恨意,立马上前道:“别忘了,你我的父亲皆丧命于他手!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宋映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呼一口气:
“诸位放心,我定会肃清门户,绝不能姑息!”
“待前往东都的同袍回归!整顿三日!强渡弱水,斩邪神,正乾坤,护苍生安宁!”
“斩邪神,正乾坤,护苍生安宁!”
“斩邪神,正乾坤,护苍生安宁!”
……
众人齐声高呼,杀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