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冥婚？”

    黄大仙脑子有点宕机。

    这个词，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许老板的儿子，迷上了飙车，年纪轻轻把自己创死了。”

    “他请了个道士帮忙看了看。”

    “道士说他儿子没结婚，下去了以后会受折磨。”

    “要让他给儿子找个年龄相仿，八字相合的女人结冥婚。”

    “刚好我女儿的事情上了新闻。”

    “那道士看了生日以后，说八字相合。”

    张老六说到这，当即被黄大仙打断。

    “这道士怎么信口雌黄！他就看一眼生日就能看出来八字相合？”

    “他连你女儿几点生的都不知道，怎么定的八字？”

    黄大仙气得想爆粗口。

    张老六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这道士是个骗子。”

    “所以，我没答应。”

    “但许老板动了点手段，把我女儿的身子扣在殡仪馆冻着了。”

    “他说，三十万，买我女儿的身子，或者就这么耗着，看谁熬得过谁。”

    说到这，他很是无奈：“我只是个农民，斗不过他。”

    “试过好几次，没办法把我女儿的身子取出来。”

    “老黄啊，说出来你别笑。”

    “为了这事儿，我都求保家仙了。”

    他喃喃着，又一次伸手抚摸照片。

    “乖女，你放心，爸爸还没老糊涂。”

    “爸爸不会让他们糟蹋你的身子的。”

    说到这。

    他揉了揉脸。

    “老黄啊，我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你。”

    “今天机缘巧合，咱们又碰面了，你一定要吃了我这顿饭，好吗？”

    张老六说到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这一顿，吃完，就算我还了你的情。”

    黄大仙愣住了。

    隐隐感觉事情不对。

    他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坐在沙发上。

    直到外面支起了凉菜摊，张老六切好了猪头肉和凉菜，端了回来。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液已经泛黄的老酒。

    深吸一口气，拔开了盖子。

    “来，他娘的，这瓶酒本来想留到我女儿嫁人那天喝的。”

    “今天咱们俩，把他干了。”

    酒过三旬。

    张老六醉醺醺地撑起了身子。

    摇摇晃晃走向了厨房。

    不多时，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

    “老黄啊，我张老六该还的已经全都还了，只剩了你这一个人情。”

    “今天我还清了。”

    “我谁也不欠啦！”

    “姓许的！你等着我！我现在就来找你！”

    “你要碰我女儿，我送你去见你儿子！”

    他摇摇晃晃走向门外。

    背影格外悲凉。

    黄大仙不忍地闭上了眼。

    提着菜刀的张老六，一路磕磕绊绊，走出了村。

    走上了县道。

    走着走着，身边突然黑了下去。

    他揉着胀痛的脑袋，又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间，路上出现一股风沙。

    风沙迷了眼，他眨巴了好几次，方才将进了眼睛的灰尘眨巴出来。

    再度抬头时，眼前已经布满了白烟。

    这场景……怎会这般熟悉？

    醉醺醺的他，使劲甩了甩脑袋。

    “啊！”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进山捡蘑菇，扭伤了脚。

    正是这股白烟出现。

    之后，一只大如牛犊的黄皮子，坐在了他面前！

    黄皮子抬起了手，指向一个方向，让他过去。

    他用尽了全力，爬了过去，方才遇到了砍柴为生的黄爱国！

    被黄爱国照顾了几天，他活了下来。

    下山后，立马就给黄皮子立了神位。

    三年来，从未断过香火。

    难道……

    在他的惊疑之中。

    一只小牛犊子般大小的黄皮子，从雾气中走出。

    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

    “张老六……”

    黄皮子说话了！

    张老六瞬间酒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所有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

    眼泪鼻涕不断往外涌。

    “弟子张老六，现在真的很迷茫。”

    “叩请黄大仙指点一二！”

    几个响头磕下去后。

    黄大仙的爪子，放在了他的头顶。

    “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天给许老板打电话，告诉他，那三十万，你愿意收。”

    “之后，只需在家中静静等候。”

    “许老板会将你女儿的身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张老六哑然片刻。

    再度磕起了头：“多谢大仙指点，多谢大仙指点！”

    接连磕了十多个头后，他抬起头来。

    此时，又哪儿还有黄大仙的影子？

    不多时。

    村外小河边。

    地面裂开了一个洞。

    一只大如牛犊的黄皮子，从洞里钻了出来。

    摇身一变，变成老头模样。

    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方才对着小河小声道：“楚人美？楚人美？”

    河里突兀地探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脑袋。

    紧接着，楚人美冲出水面，飘到了黄皮子身旁。

    “好生气啊，是不是有人在这条河里电过鱼啊！”

    “怎么我一回来，鱼都找不到一条？”

    黄大仙嘴角一扯：“可能不是电鱼的问题……”

    “不是才怪，否则我的鲶鱼好朋友去哪儿了？”

    楚人美插起了腰，气得胸膛起伏。

    黄大仙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他赶紧说道：“这次，你得帮我个忙。”

    “干啥？”

    楚人美一脸疑惑。

    黄大仙将事情给楚人美一说。

    听完后，楚人美气得手指长出深红指甲，猛地对着森林方向一抓！

    一道怨气构成的风刃，在树杆上留下了深深的斩痕。

    “气死我了！这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

    “你就说帮不帮吧。”

    黄大仙催促道。

    “帮，肯定帮，你先说，应该怎么操作？”

    楚人美一口应下。

    有了这个帮手，黄大仙也有了把握。

    他当即说道：“咱们先这样，然后这样……”

    第二天，傍晚。

    村里果然驶来一辆豪车。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全套西服，披了大衣，脖子上挂着白围巾的中老年男人。

    站在张老六家门口，他语气有些悲伤：“亲家，我来了……”

    躲在不远处看着的黄大仙，不满地皱起了眉。

    “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真特么能装。”

    他嘟囔道。

    楚人美一脸古怪地回过了头。

    看向了他那全副武装的行政办公套。

    “你，也不差。”

    黄大仙尴尬得直挠头。

    不多时。

    黄大仙眼睛一眯。

    “他出来了！快，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