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捶在了虞永德的脑袋上。
信不信是一回事。
单单凭其中的巨大信息量,就足够步入老年的虞永德,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听到这种事情。
“大哥,我又来看你了。”
余宏业一无所知地走了进来。
略有些摇摆的窗帘,稍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更让他惊讶的,是虞永德脖子上的小蛇,以及脑门上的喜鹊。
他不确定虞永德到底知不知道,身边有两个灵体的事。
只能边走边看。
余宏业担忧地观察着:“先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惊动了大哥和月清。我也没想到,都这个岁数了,还要让大哥和月清帮我出头。”
如果虞永德,现在表现出厌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余宏业会果断离开大院,并且离虞家远远的。
他实在没法确定,秦晏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更无法确定,虞永德又知道了多少。
然而现在的虞永德,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没有顺着余宏业的话说下去。
喜鹊灵体用嘴梳了梳自己的毛,如实说出了虞永德的心里话。
“宏业,你老婆呢?”
说起来,这么多年,虞永德只是听说余宏业的妻子,从来没有见过。
虽说余宏业的妻子是外国人,可也不应该如此聚少离多。
难道言欢说的是真的?
不不不,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余宏业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根本就没有结过婚。
所谓的老婆,不过是他用来转移财产的路径。
余莱是那个女人,和龙国露水情缘的结合,余宏业是捡了个现成的孩子,应付余乔,顺便在国外给自己找了条退路。
有余莱这个人质在手里,那个女人只能听之任之。
“大哥你也知道,生下小莱之后,她的身体总是不好,经受不了长途奔波。”
从牛国到龙国,可是整整八个时区,不是简单的“长途”。
“如果大哥想见她,等大哥养好了身体,我们有的是时间。”
余宏业拿起棉签,蘸了蘸水,动作轻柔地为虞永德润湿嘴唇。
单单这样看上去,他比虞月清还要尽心尽力。
可虞永德再也感受不到欣慰。
恐怖的念头,始终在他的脑后追逐着他。
偏偏这种念头,还没法直接说出口来求证。
“对了,大哥,还记得我上次说,我认识的一些特殊人才吗?”
余宏业丢下棉签,笑容温和:“大哥原谅我先斩后奏,我把她带来了。”
说完,余宏业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护工带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房间。
余宏业是虞永德的老友,女人不是。
她接受过安全检查,才被放进来。
在这还不算寒冷的季节里,女人穿着厚实的衣服,羊毛衫的领子堆在下巴处,脖子像是套上了一层包装。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近乎麻木,眼中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进了房间,她对虞永德弯腰颔首:“我是神巫传人,能治疗这些疑难杂症,可以让我摸摸病人的脉搏吗?”
熟悉的声音,让言欢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站在房间里的神巫传人,不是别人,正是素馨本人。
她不再穿得让人看一眼就犯风湿,厚得实在不像样子。
同时,言欢也看到了余宏业的侧脸。
和年轻时的面相没有多大区别,更具体的要看整张脸才能确定。
她没急着跳出去,而是想看余宏业,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虞永德是没有脉搏的。
在护工的监督下,素馨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三指按在虞永德腕间,垂眸沉吟。
等了足足有三分钟,她悠悠开口:“这病,我们神巫有记载过,我能治。”
虞永德没有抱任何的信心:“需要我做什么?”
他实在是不想折腾了。
之前的十年,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折腾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短短一天内,有两个女人说她们有把握,虞永德依旧觉得折腾。
区别在于,有喜鹊和小蛇,他对言欢的治疗手段很有信心,唯一没信心的是她大概会折腾别人。
而因为言欢刚才砸下来的话,虞永德对余宏业推荐的人很犯嘀咕。
另外就是余莱的嫌疑还没洗清,万一这个神巫传人,是通过余莱的人脉进来的……
“我是余先生请来的,报酬他已经付清。”素馨一板一眼地说:“为了证明我的能力,我可以先为你医治一部分。”
说完,不等虞永德反应,素馨咬破指间。
一只虫子从她的指间爬出来,接着她把虫子放进了虞永德的那个贯穿德伤口中。
护工想阻止,然而他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在伤口周围爬动。
虞永德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痒,他不禁问:“你放了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虞永德愣住。
这次的声音,不是喜鹊的声音,而是他本来的声音……
他可以自己说话了!
“想将您的身体完全治好,需要的材料和步骤十分繁琐。”
素馨主动退后几步,以降低虞永德的戒备心。
“这只是初步的信任建立,希望您能明白,我有能力治好您。”
坐在窗台上的言欢翻了个白眼。
她从没听过,魂魄的事要用蛊虫来治。
蛊虫的确能搭建魂魄和身体之间的桥梁,使虞永德痊愈。
可是只要蛊虫造反,虞永德就要从无法行动的活死人,变成听人命令的活死人。
诡异多端啊!
言欢放下果盘,盘子接触窗台的“哒”声,却被其他声音完美掩盖。
素馨“哇”地一声,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黑色血液。
血液中如小米般的虫卵,短时间内破壳而出,在黑血中跳跃,然后死亡。
躺在床上的虞永德,没有看到如此掉SAN值的一幕。
“怎么回事?!”余宏业皱着眉,感觉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把一切都看得清楚的护工,用尽全力夺回身体控制权,按下了口袋中的警报器。
“嘀——!”
余宏业抿起唇角,不甘心地贴近病床,面上惊慌,手中出现了一枚虫卵。
喜鹊突然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震位,八尺,幼年蛊体,蛊虫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