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菲艳的家在村子的西面,距离村主任杨盘根家有2里路,两家之间连着一条羊肠小路。杨云忠去年刚刚新建一层平房,就建在村庄的最东面,靠近一个山坡的地方,屋前地势开阔,四面朝阳。
杨菲艳穿梭在田间小路,周扬跟在她的后面走着。
杨菲艳指着远处云雾漫漫的那一座座高峰说:“周扬,你看,那就是长年云雾缭绕的神秘的八面山脉。”
周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望,连绵的八面山脉耸立在云天之下,山势险要,山顶雾海流云。
大山里的天气有时候比城里人的脸变得还快,一会儿阴,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天晴。这不,刚刚下过了一场雷阵雨,现在雨过天晴,火红的夕阳把西边的天空照得无比鲜红,晚霞飞满西方一抹天。
杨菲艳在距离杨主任家100多米地方与杨盘根相遇了,他从另一条小路上走了过来,还是杨菲艳先招手喊道:“根叔,我是杨菲艳呐,我正好去你家里看看您和婶婶。没这么巧,刚好在路上碰您了。”杨菲艳露出一张粉红的笑脸。
“艳子,是你呀,你回来啦!你大变样了,变了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怕叫错了被别人笑话。”杨盘根站两条小交叉的地方笑呵呵地说。
“根叔,你身体好吧?婶婶的身体还好吧?”杨菲艳关心地问道。
“我们干农活的,经常上山下地劳动,日晒雨淋的,风里来雨里去的,等同于经常煅炼身体,身体硬朗结实,你不用担心,好得很!”杨盘根手一挥,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那就好!”杨菲艳答道。
“这位小阿哥,我好像没见过,他是?”杨盘根问道。
“根叔,我忘了跟你介绍了,他是我朋友,以前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叫周扬,是龙山县城人,苗族人。跟我一起在深圳打工,我们一起从深圳回来。”杨菲艳脸色红润,向杨盘根介绍身后的周扬。
“小周,您好!欢迎来到我们五官村做客!”杨盘根边说边微笑着伸出右手。
“杨主任,您好!很荣幸见到您,谢谢!”周扬把右手的东西移到左手里去,伸出右手与他握了握手。
“小周,你就跟着艳子叫我根叔好了,叫根叔听着亲切,像亲人。叫杨主任,听着像外人,反而生疏了!”杨盘根笑得很纯朴。
“好的,以后我就叫你根叔!”周扬高兴地说。
“走,屋里坐。你婶在家,你们两个弟妹也放假了在家。”杨盘根走在前面,边说边时不时回过头来。
他们走到门口的一个坪子上,杨盘根对着屋里喊:“莲香,莲香,你看谁来了?”
一个系着围裙,身段姣好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那乌黑浓密的头发用橡皮筯扎着一个马尾,一双大眼睛灵光闪闪,嘴角下方有一个美人痣,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她面容长相精致,也许是皮肤没有保养护理,黄色的皮肤被太阳晒黑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老一些。
杨菲艳记得她刚嫁过来时,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尤其是一张笑脸能迷倒一大片男人。
“艳子,你回来了啦!”莲香婶笑眯眯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抢先喊了杨菲艳一句。
“莲香婶,我来看你和根叔了,两个弟妹呢?”杨菲艳走了上来,微笑着说。
“他们姐弟俩在屋里走跳棋呢,国庆学校放假回到家里,书也不看,老是想着玩。”莲香婶面露一丝担忧的神情。
“周扬,这是莲香婶,根叔的婆娘。”杨菲艳对周扬说。
“莲香婶,这是我朋友,叫周扬,也是我高中的同学,这次跟我一起从深圳回来。”杨菲艳把周扬介绍给莲香婶。
“莲香婶,您好!”周扬客气地向她问好。
“小周,您好!一路辛苦了!请屋里坐。”莲香婶笑着说。
在门口外,莲香婶接过周扬手中的东西,说:“你们过来坐坐,我们就很高兴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让你们花钱了,你们见外了。”
“根叔,莲香婶,我也没买什么,就买了一只猪脚,一袋芒果,给根叔买了一条烟,表示一下心意,感谢莲香婶和根叔对我们家的关心和照顾,谢谢啦!”杨菲艳双手合掌,在胸前拱一拱。
“哎呀,艳子,你这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亲,不说客气话!拿这么东西不花钱吗?真是的,出门在外挣俩个钱也不容易!”杨盘根打心里话说。
“小周,艳子,过来坐。我给你们倒杯水喝。”莲香婶从靠墙的洗脸架上取了一条毛巾在凳子上擦了擦。
杨盘根走堂屋的侧门,站在门外朝里面喊:“东平、佳莉,你们还在玩跳棋,艳子姐回来了,快出来一下打个招呼。”
杨盘根话音刚落,佳莉和东平俩姐弟从房间门口探出头来,一起叫了一声:“艳子姐。”接着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
“你们俩个,一个上初一了,一个上初三了,还不懂事。艳子姐旁边还坐着一个周扬哥哥呢,也不打声招呼!”杨盘根摇了摇头说。
两个孩子听到阿爸的话,立马又走了出来,一起叫了一声:“周扬哥哥。”
“东平、佳莉,过来,一人一包口香糖。”杨菲艳从小包里拿出两小包5片装的绿箭口香糖递了过去。
莲香婶端着二杯清水走了过来,说:“来,喝杯水。”
杨菲艳和周扬接过莲香婶递过来的玻璃水杯,回了一句:“谢谢!”
“家里的山泉水就是清甜,外面的自来水和桶装水根本没法跟家里的水比。”杨菲艳喝了一口水,呡一下嘴笑着说。
“是呀是呀!”周扬一口气喝完水杯里的水,也附和着说。
“盘根,你陪艳子和小周坐会,我进厨房做菜去了。今晚在我们家吃饭,等下你去接艳子她妈。”莲香婶跟杨盘根打着招呼说。
“莲香婶,你不用做我们的饭菜了,我们出来时,我妈已在家里做了,她等着我们回去吃的。我坐一会,聊一下天就走了。你先坐下,谈一下白吧。”杨菲艳向莲香婶摆了摆手。
“根叔,莲香婶,我们明天下午就带我妈到龙山县城,后天一早我们就从龙山车站坐大马车去深圳了。现在碰到一个问题,就是我妈舍不得小黑狗狗,也舍不得卖,她担心卖到别人家,新的主人对小黑不好。”杨菲艳面露难色地说。
“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就把小黑卖给我们来养,你妈同意吗?”杨盘根把目光移向莲香婶,然后接过话来说。
“如果你愿意养,我妈就放心了。那就明天把小黑送给你们养。不但不卖一分钱,而且还要感谢你们肯收养小黑狗狗呢!”杨菲艳心里一喜,高兴地答道。
“你们把小黑送给我们养,那怎么好意思呢?”莲香婶接过话来。
“真的,你们能收养小黑,我妈肯定很高兴,你们算是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谢谢!”杨菲艳笑着说。
“没事,我也很喜欢小黑,那个狗狗很乖顺,我去你家时,它总是朝我摇摇尾巴,一双眼睛圆圆的,亮晶晶的,看着好可爱。”杨盘根点了点头说。
“既然莲香婶也愿意,根叔也喜欢,那我们明天吃过中饭后就把小黑送过来。”杨菲艳说完又试探性问了一句,“好吗?”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杨盘根答道。
“莲香婶,根叔,我们就回去了。这是二百元钱,这是给根叔的,他找人帮我们家收割稻谷,没有在我们家吃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根叔不要嫌弃,请您收下!谢谢啦!”杨菲艳从小包里拿出二百元钱,双手递到根叔的面前。
“艳子,这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的,你拿的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杨盘根把头侧过去,不住地摇着手。
“根叔,你就收下吧,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这是应该给你的呀!你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讲人情世故,礼尚往来的!”杨菲艳说完,又把二百元钱递到他的面前。
“艳子,你是一个懂礼数的孩子,我们晓得你心里的想法。这会我来做一会主,二百元太多,在家里吃二餐饭,花不了那么多,你就给一百元合适,你也了了你的心事,也还了人情,这样好不好?”莲香婶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截了当地说。
“既然莲香婶说得这样在理,好吧,就按你说的。”杨菲艳总算找到了一个台阶,完成了她心里牵挂着的这件事。她走到莲香婶面前,把一百元钱递 到她手里。
莲香婶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百元,立即放进裤兜里。
“莲香婶,根叔,我们就回去了。谢谢啦!”杨菲艳把一百元放进小包里,跟他们打招呼说。
“艳子,你难得回来一次,这次还带了小周一起回来,又不在我们家吃饭,后面不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一次,下次回来,一定要在我们家里吃饭。”莲香婶边说边送他们走到门口。
杨盘根跟着他们走到空坪上,说:”艳子,小周,我不送你们了。明天午饭后,我自己带根绳子上去牵小黑,不用你们送下来了。”
“好吧,那样就辛苦你走一趟了。”杨菲艳边走边答道。
“没事,我们艳子说话总是这么客气!”杨盘根站在空坪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
杨菲艳和周扬走到家门口时,母亲正守在灶台边炖猪脚。熊熊的柴火在灶膛里噼里啪啦地响。铁锅盖被煮沸的蒸汽顶起,悬浮在蒸汽上,冒出热气向堂屋里扩散,空气里飘荡着猪脚炖白萝卜的浓郁肉香气味。
”妈,我们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根叔同意收养小黑了。“杨菲艳蹦蹦跳跳奔到灶台前,蹲了下来,双手扶着母亲的肩膀说。
“他愿意养,那就给他养吧。”菲艳妈一边用铁夹摆弄灶膛里的柴火,一边答道。
“妈,你做的菜就是香,味道好,估计今晚又吃撑了。”杨菲艳得意地笑着说。
“其实也不是妈做菜的手艺好,是这柴火烧菜就是香,是这山里的茶油、地里的花生油香,还有就是咱们这里的水也甜,有了这些东西做菜它能不香吗?”菲艳妈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串理由。
杨菲艳站了起来,走到堂屋的餐桌旁。餐桌上放着两碗干茶树菇炒鸡肉,中间还摆放一碗辣椒炒茄子。
“妈,这是茶树姑吗?”
“是的,我留着的干茶树菇。你们走后,我杀了一只鸡,本来是准备炖着吃的,但想了想,猪脚是炖汤的,鸡就不要再炖汤了。于是我就把鸡肉炒着吃算了。”菲艳妈放下手中的铁夹。
“怎么没看见小周进来?”
“妈,他忘了跟他爸妈打电话了,我也一时忘了这事。刚才他爸妈打电话过来了。他在外面接电话呢。”
“哦,瞧你这粗心的孩子!等他打完电话,就可以吃饭了。”
“这么快炖好啦?”
“我炖汤1个半小时了。”
”好, 我出去看看。”杨菲艳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吃晚饭前,菲艳妈往水锅里加满了一锅水,放在灶台一直烧着。
吃过晚饭,杨菲艳拉着周扬到门前的土坪上散步。
当天适逢九月初四,月亮升上来就是满月,皎洁的圆月洒下银辉,房前的田野里一片寂静。
他们顺着小路走,一直走到马路上。路旁的紫薇树比人头高一点,还没落尽的紫薇花在月光下散发出阵阵清香。
马路下面是一条明亮的小河,河水平稳流淌,听不见水流的声音。
周扬摘了一朵紫薇花放到杨菲艳的鼻子下方,轻轻地问道:“闻闻香不香?”
杨菲艳用含情脉脉地眼眸看着他,轻柔地答道:“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我来闻闻试试!”周扬把头靠了过去,杨菲艳把紫薇花移开,他俩的嘴唇贴合在一起。周扬顺势搂抱着她细软的腰身,二人在花前月下亲吻起来。
他俩拥抱着亲吻了一会儿。这时,远处驶来一辆摩托车,惊扰了他们甜蜜的时光。
他俩手牵着手向杨菲艳家回走。
他俩回到家里时,菲艳妈已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凳子上洗她换下的衣服。
“艳子,小周,你们俩谁先洗澡,晚上把衣服洗了晾着,明天下午就干了。”菲艳妈问道。
“周扬,你提水到这个杂房去洗,我家里比不了你家,没有淋浴,只有桶洗,你就克服将就一下,用毛巾淋在外面洗一下算了。我去拿条新毛巾给你。你的衣服在我背包里,我去拿出来。”杨菲艳用手指了指里面那个房间,边说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扬洗完澡后,把换下的衣服放在桶里拿了出来。
“你放在那里,等我洗了澡,顺便帮你一起洗了。”杨菲艳将桶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一个盆里。她拿着空桶走到灶台边,她舀了一瓢热水把桶淋了一下,走到门口将水倒掉。
周扬走了过去,对杨菲艳说:“你去拿衣服吧,我来帮你把热水调好温水提到里面去。”
杨菲艳洗完澡出来,接着把自己换下的衣服和周扬的衣服一起洗了,晾到外面晾衣杆上。
“周扬,你睡我的房间,我跟我妈睡一个房间。”杨菲艳晾完衣服走了进来,她把大门关上,对着周扬说。
“好的,你跟阿妈也早点睡了。晚安!”周扬走进了杨菲艳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杨菲艳把桶放在水缸旁,关上堂屋的灯。然后走进了母亲的睡房。
此时,菲艳妈早已躺在床上了。
“妈,我来跟你睡,我们好久没有睡在一起了。”杨菲艳走到床前脱下拖鞋,坐在床边沿,用一条干毛巾不停地揉着还没干透的头发。
“是呀,孩子长大了,就想自己去走走外面的世界;就好比鸟儿翅膀长硬了一样,就想自己去飞翔天空;就像鱼儿长大了,就想自己去畅游溪河;这些现实的生活规律,谁也不能改变和阻挡。”菲艳妈眨了眨眼睛,把手伸出被子外面来。
“妈,我晓得亲人分离的苦,现在好了,我们母女俩又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杨菲艳拿起放在床尾的一个枕头放在母亲睡的这一头,她关掉屋里的电灯,在母亲的身旁躺了下来。
“艳子,我看这个小周人还不错,妈也喜欢。就是他阿爸阿妈,我没见过,不知怎么样?”菲艳妈开始把话题聊到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来了。
“我在他家吃过中饭,走的时候,他妈给了一个红包,看样子挺高兴的。他爸也挺随和的,总是笑呵呵的,听周扬跟她妈聊着说,他爸是一个退伍军人,当过兵的,现在他们社区居委会上班。”杨菲艳把他家的一些情况简单地介绍道。
“那就好,那我就有些放心了。”
“......”
当夜,母女俩说了好多的话儿。
当杨菲艳睁开眼醒来时,母亲已经起床了。
金黄的阳光从木板墙面拼接的缝隙里射了进来,她知道太阳已出来了,时间不早了,她伸手摸到放在床头边沿的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时间,哟,已经8点半了。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拉开门走了出来。她在堂屋里没有看到母亲,走到伙房里也没见着人影,又走到杂房里还是没人。她回到堂屋看见大门是虚掩着的。她拉开大门,走了出来。她绕到房子后面一看,后院也没人。
她急匆匆返回屋里,她敲了敲周扬睡的房门,急切地说:“周扬,你醒了没有,我妈不见了!”
“我刚刚睡醒,我下床开门。”周扬从床上蹦了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一边应答一边穿上鞋子,飞奔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他打开房门后,杨菲艳看见他光着上身,瞬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立即转身,背对着他说:“你衣服都没穿,咋就开门了呢?”
“我听你说阿妈不见了,一时心急从床上跳下来,就打开门了。不好意思,出丑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快穿上衣服,我们一起去找找她。”杨菲艳一脸焦急地说。
周扬回到床边,从床上拿起衣服立即穿上,急冲冲地走了出来,说:“走,我们去找找。”
周扬拉着杨菲艳的手小跑到后院,他推开那敞竹栅栏门,走了进去。他走到关鸡鸭的草棚旁一瞧,10只鸡鸭不见了。他心里已猜到八九分,便对杨菲艳说:“你别担心了,我敢肯定地告诉你,阿妈一大早挑着鸡鸭去赶集了。”
“哦,也是噢,我咋没想到这个呢?”杨菲艳刚才脑袋里懵懵的,经周扬一提醒,她顿时脑门清醒了。
“去哪个集镇赶集?我骑摩托车载你去找。”周扬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后院。
“我们这里只有内溪乡一个集镇,你等我一下,我进屋去拿我的包包。”杨菲艳松开拉着周扬的手,走进了堂屋。
等杨菲艳从堂屋里出来,周扬已戴着头盔,推着摩托车等候在大门口。他手里拎着一个头盔,一脸微笑地看着她那有些零乱的落肩长发。
周扬飞脚上了摩托车,双脚尖触地支撑着,立即把摩托车打着火,等着杨菲艳上车。
杨菲艳锁上了大门,她扶着周扬的左臂上了摩托车,从他手里接过头盔戴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周扬骑着摩托车轰隆轰隆地离开杨菲艳的家门,向着内溪乡方向奔去。
一路上,明晃晃的阳光依然带着热气,阳光洒向田野、山林,弥漫着秋天的气息。河面上飘荡着轻柔浮动的光影,抚平杨菲艳不平静的一丝担扰。清新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路旁花草散发的混合香气扑鼻而入,沁人心脾。
周扬驾驶摩托车行驶5公里到达内溪乡集镇。
适逢国庆节假期间,赶集的人特多,集镇上人声鼎沸。马路两旁摆满摊位,排成一条长龙,来来往往的行人缓慢地行走。
周扬在路口边停车熄了火,只好推着摩托车进入集市。
在集市一个角落处,杨菲艳找到了母亲。
”妈,你咋一个人悄悄地来赶集了呢?出门也不叫醒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来赶集卖鸡鸭的吗?”杨菲艳走到母亲的面前说。
“我起得早,不想那么早叫醒你们。我就挑着两个笼子,一个人出发了。”菲艳妈坐在一根扁担上,嘴角挂着慈祥的微笑。
“妈,你可急死我了。我醒来后,到处找你没找到。还是周扬细心,他走进后院到关鸡鸭的草棚里一瞧,发现鸡鸭不见了,这才想起你可能是挑着鸡鸭赶集来了。所以我们就骑着摩托车赶来了。”杨菲艳有些激动地说。
“阿妈,鸡鸭这么快就被你卖光了?现在只剩下一只鸡和一只鸭了。”周扬把摩托车停稳了,走到菲艳妈的身边,轻声地说。
“我全用五谷杂粮喂鸡鸭的,毛色漂亮,识货人一看就明白是家养的。价格又一样,当然好卖。”菲艳妈左看看鸡笼子里的那只鸡,右看看鸭笼里的那只鸭。
“妈,这只鸡和这只鸭不卖了,下午带到周扬家去算了。”杨菲艳对母亲说。
“好呀,那就不卖了。”菲艳妈高兴地答道。
“阿妈,不好带的,卖掉吧。”周扬接过话来。
“不卖了,不卖了,我有办法带的,你放心吧。”菲艳妈边说边站了起来。
“阿妈,还是卖掉吧。路上带着不方便,卖掉把钱装在口袋里多好。”周扬劝说道。
“妈,我来挑。我们去吃点早餐。走,周扬,我带你去吃地道的土家油茶汤。”杨菲艳从母亲手中接过扁担,挑起两个笼子。
从油茶汤餐店出来,杨菲艳看到旁边有一家杂货店。她走到门口,卖货的店主走上前来主动打招呼道:“阿妹,你买点什么?”
“我想买个网兜,可以装一只鸡一只鸭的稍微大一点的。”杨菲艳答道。
“我这店里的货齐全,有各种大小的,我拿给你。”店主说完便转身走进店里,他从里面拿一个尼龙红色网兜,递给了杨菲艳。
“多少钱一个?”杨菲艳问。
“1块钱1个。”店主笑脸答道。
杨菲艳付了1元给店主,拿着尼龙网袋走回到母亲面前。
“妈,你把鸡鸭装进这个尼龙网袋里。我们一起坐摩托车回去。往后这2个笼子和扁担也用不上了,不如就扔掉算了。”
“扔掉多可惜呀,我去送给卖鸡鸭的,他们很需要。”菲艳妈把一只鸡一只鸭分别装入尼龙袋中,交给杨菲艳手里。她转身向卖鸡鸭的摊位走去。
等菲艳妈走回来时,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妈,你买了一点东西?”杨菲艳问道。
“我送别人一根扁担和两个笼子,别人买了2斤油炸豆腐送给我。我不要,别人拉着我不让走,让来让去的很久,硬要我收下。没办法,我就拿着了。”菲艳妈笑着说。
“可能是别人觉得不好意思,你送别人东西,别人不想白拿,所以也想送点东西给你,我们大山里的人就是纯朴实在。”杨菲艳微微一笑。
周扬推着摩托车走了过来,车头把手上挂着一袋东西。他取下来递给菲艳妈,笑着说:“阿妈,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了点芒果。”
“你们带回来的芒果还没吃完,又买,多浪费钱呀!”菲艳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抹笑容像这秋日里的一缕阳光,顺着皱纹的慢慢铺散开来,透露出喜悦的心情。
“这芒果可以放的,带去深圳的路上吃。”周扬答道。
“妈,你看还需要买什么,不买我们就回吧。”杨菲艳催着母亲说。
“没什么买的了,回家吧。”菲艳妈答道。
周扬推着摩托车跟着杨菲艳和菲艳妈后面,顺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地走了出来。
周扬把装鸡鸭的网袋和装芒果的胶袋,分别绑在摩托车后座的铁架上吊挂着。
“菲艳,你让阿妈坐中间,你坐后面,你扶着点她。”周扬跨身上了摩托车,他打火启动了发动机,回头对杨菲艳说。
等菲艳妈和菲艳坐稳了,周扬驾驶着摩托车慢慢启步,驶离了内溪乡集镇。
晌午过后,菲艳正在门口收捡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
菲艳妈正在哗啦啦地洗涮碗筷,她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里。
周扬把菲艳妈装好衣服的一个袋子装上摩托车后座铁架上,用绑带捆好扎紧。
这时,杨盘根从小路上走了过来。隔了数十米远就对着菲艳的背影喊:“艳子,吃了饭没有?”
杨菲艳转过身来,笑对着杨盘根说:“根叔,我们刚吃过,你吃了饭没有?”
“我吃过了。你妈呢?”
“她在屋里收拾东西。我们收拾好就准备把小黑给你送过去的。”
“我自己来抱小黑,免得你们又跑一趟了。”杨盘根快步走到门口的空坪上,扬了扬手中一根2米长的绳子。
“杨主任来啦!”周扬抬起头来,对着杨盘根微笑着说。
菲艳妈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小黑狗,它不停地摇着尾巴。
“盘根你过来啦,吃了饭没有?”菲艳妈边脱下腰上的围裙边说。
“我吃过了,我来抱小黑了。”杨盘根走到大门口停下了来脚步。
菲艳妈蹲了下来,抱着小黑狗,摸着它的头说:“小黑,阿妈要出一趟远门,不能带着你走。把你交给根叔,让根叔带着你,好吗?”
“汪!”小黑狗朝着杨盘根叫了一声。它的眼神有些惊慌,发出的声音很干脆,显然是不答应。
“小黑,阿妈也是没办法,你就乖乖地跟着根叔吧,根叔会待你好好的。”菲艳妈轻轻地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
小黑狗露出一副可怜的眼神,望着菲艳妈,仿佛在哀求她不要离开它。
杨盘根把绳套递到菲艳妈手里。菲艳妈把绳套轻柔地套进小黑狗的脖子里。当菲艳把绳子交到杨盘根的手里时,小黑狗开始“汪汪汪”的尖叫起来。
当杨盘根把小黑狗抱在怀里时,菲艳妈看见小黑狗的眼角流下了眼泪,它的叫声一直没停过。
杨盘根对菲艳妈说:“艳子妈,我就不送你了。我把小黑抱喇宗坡古寨,回去了,我会把小黑养得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杨菲艳从屋里出来,跟杨盘根打招呼说:“根叔,就麻烦你收留小黑了。”
“哪有什么麻烦的,就是给它起个窝子,弄2个碗放在窝边,放点饭,放点水,又不用操什么心。”杨盘根答道。
“根叔,辛苦您了!”周扬接过话茬,客气地说。
“艳子,小周,我就不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平安,一路顺风!”杨盘根微笑着说。
“根叔,多保持电话联系!”杨菲艳摇了摇手。
“艳子,在外面多赚些钱,以后有机会回来建设好我们自己的家乡!”杨盘根的眼里充满着一线期待的目光。
“根叔,我会努力的!我们家乡山青水秀,八面山脉悠美的自然风光,喇宗坡的古寨风情,犀牛河畔万紫千红的紫薇花海,土家族神秘的梯玛神歌,一定会吸引外面的游客走进我们的美丽家乡!”杨菲艳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好,有眼光!我相信我们这个共同的理想愿望一定会实现!”杨盘根眼里透射出一种坚定而自信的眼神。
杨盘根抱着小黑走出了堂屋的大门。
菲艳妈依依不舍地望着杨盘根的背影走远。她依然听到小黑狗在他怀里不停地叫着。此时,她心里多么难受,她舍不得小黑离开她。
杨菲艳和周扬一起把装着鸡鸭的网袋系在后座铁架上的右边,把装着芒果的胶袋系在后座铁架上的左边。
菲艳妈用一把锁把大门锁上。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依恋不舍。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这个家,现在突然离开,不知何时再回来,她心绪不宁。
“妈,我们走了。”杨菲艳站在摩托车旁边对母亲说。
菲艳妈眼眶湿润,慢慢地转身走了过来。杨菲艳扶着她上了摩托车,自己也上了摩托车,3个人一起挤在一辆摩托车上。
周扬打火发动摩托车,从烟管里冒出一股白烟。
周扬驾驶着摩托车慢慢驶离小路,然后拐上了马路,向着内溪乡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