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一周,受湖南、江西极冷空气的影响,广东沿海一带天气开始变冷,接连二三天持续降温,从摄氏12度降到摄氏2度,这是近30年以来最冷的气候。
过年前一天早上,周扬退了房,把钥匙交给了房东,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间15平方米的温馨小屋,他有些依依不舍。这间小屋是他闯荡深圳的落脚点,他在这个小屋里度过了1年的时光。这间小屋有他的欢笑,也有他的孤独。
曾经陪伴我度过300多个夜晚的小屋,再见了!周扬在心里默念着,像是告别一位故友。
一个背包,一个旅行箱,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就是周扬全部的家当。
他背着背包,把旅行箱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推着半成新的自行车,走出了下十围旧村的巷口。
周扬里面穿着一件保暖内衣,外面穿着一件夹克,脚穿一双白色波鞋,行走在高低不平的水泥小路上,迎着冷风,精神抖擞地向红彩公寓方向走来。
天空阴沉着一张灰色的脸。干冷的风吹来,周扬感到有一丝凉意。他推着自行车加快了脚步。
他沿着熟悉的小路走了一段路,然后拐上了一条宽阔的马路。
此时,他注意到马路两侧的路灯杆上挂起了大红灯笼,马路上各种各样颜色的汽车来往穿梭,像一条条彩色的河流。马路两旁行人行色匆匆,依旧像平常一样忙忙碌碌,没有因为过节放假而悠闲地放慢脚步,城市的生活就像上紧发条的机械手表,永不停歇地围绕预定的路线行走,每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周扬到了红彩公寓楼下,他把自行车停放在一楼楼梯阶下面。他背着背包上了二楼。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过,屋里传来杨菲艳甜润的声音:“来了,来了!”
房门打开,杨菲艳手里拿一件睡衣,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房东来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我就一辆自行车,一个旅行箱,还有一个背包。”周扬侧过身,将肩膀扭了一下给她看。
“哦,我还以为至少几大包呢?”杨菲艳扑哧一笑。
“除了小风扇和毯子,我塞进旅行箱里以外,那些破了个洞的胶盆,崩了边的胶桶,裂了缝的胶凳,退了色的枕头,散了圈的凉席,我都送给收废品的大叔了。”周扬不好意思地笑了。
“今天早上吃小米粥,水煮鸡蛋和馒头,我们等着你呢。”杨菲艳边说边走回衣柜前。
“还有哪些东西没收拾?”周扬把背包取了下来,放在沙发边上。
“早上起来我跟我妈说,就带衣服、鞋子和日常洗漱用品过去,还有冰箱就行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不想带过去,新房子那边要用的东西都买齐了。可是我妈这边说不通,她舍不得,她说这些都用钱买来的,可不能浪费呀!”杨菲艳两手一摊。
“要不,我试着跟她说说看。”周扬呵呵一笑。
周扬走到里面小房间门口,他看见菲艳妈正在弯腰收拾洗漱日用品。
“阿妈,还有哪些没有收拾的,我来帮你。”周扬走了进去。
“周扬,你过来了。差不多了,把这些日用品装进胶桶里就可以了。其他的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你过来吃早饭了。”菲艳妈站了起来,打开洗手池上面的水龙头,来回搓洗双手。
“阿妈,有些用不上的,旧的烂的占地方的东西就不带过去了,新房子那边没有杂房,没地方放,那边用的东西都有新的了。我估算了一个三轮车拉不下,如果叫个小货车,车费太贵了,不划算,用多付的车费都可以买新的了。你说的很对,这些东西不带扔掉,确实可惜。我们可以把它们留在这里,说不准后面来租房的人,或许还用得上。你说是吧?”周扬耐心地跟菲艳妈说。
“还是我们周扬说话实在,贴心窝子。好呀,听你的,不好带的就留下吧。”菲艳妈走出小房间,停下脚步站在屋中央,左瞧瞧左看看,似乎在寻找有没有遗漏重要的东西。
“阿妈,我晓得你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你对这些用过的东西是有感情的,舍不得丢下它们。在你眼里,任何一种小东西,都值得珍惜。你跟我妈一样,省吃俭用,为儿为女,为家着想!”周扬边说边跟了出来。
“艳子,周扬,来吃了,吃了早饭早点动身搬过去,明天过年了。”菲艳妈走到桌子旁,拧开锅盖,桌子中央摆放着一锅小米粥、一个盘子里放着3个水煮鸡蛋,另一个盘子里放着4个馒头。
周扬走过去,抢先拿起汤勺舀了一碗小米粥递到菲艳妈的面前,接着又舀了二碗小米粥放在桌旁。
“艳子,快来吃了,再不吃就凉了。你不饿,你肚子也饿呀。”菲艳妈再次催她。
杨菲艳走过来,挨着周扬坐下。
周扬把剥了壳的鸡蛋放在她的手里。
杨菲艳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谢谢!”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周扬侧过头来笑了笑。
周扬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1个鸡蛋,1个馒头,拍了拍肚子说:“我吃饱了,剩下一个馒头留给你了。”
“我1个够了,今天搬家全靠你了,你多吃1个,等下搬东西才有力气。”杨菲艳拿起盘子里那个馒头塞到周扬的手里。
“阿妈,我先把这些收拾好的东西搬到一楼门口,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叫一辆三轮车过来,等司机来了我再把冰箱抬下去。”周扬对菲艳妈说。
“好。”菲艳妈答道。
周扬三两下就把馒头呑完了。他提着屋里的东西往一楼搬。
等杨菲艳吃完后,菲艳妈把桌子上的盘子筷子收到胶盆里,清洗干净擦干水渍放进碗盆里。
过了半个小时,周扬带着一个三轮车司机回来了。
周扬和三轮司机两人抬着冰箱慢慢地走下了二楼。他们先把冰箱装了上车,再把轻一点的东西装上去。搬下去的东西全部装完,刚好装满车厢。
“还是我们周扬估算好,刚刚好,一点不差。”菲艳妈笑了笑说。
杨菲艳向周扬竖起了大拇指,向上抖了抖。
周扬与杨菲艳四目一对,笑意溢于眼眶,把话儿转移到菲艳妈身上:“还不是阿妈你收拾好,该拿的拿了,不需要的留下了。有你亲自把关,事情办得妥妥的。”
“就我们周扬的嘴甜会说话,听得心里就是舒坦!”菲艳妈抿嘴一笑。
“师傅,请稍等一下,我去叫个出租摩托车回来载着她俩一起走。”周扬跟三轮摩托车司机说。
“不用啦,你叫你老婆和你妈坐在车厢边上也可以,反正也没有多远。”三轮车司机用手一指车厢两边。
“这样不行,一是不安全,二是人货混装,让交警查到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周扬摇了摇手答道。
周扬转身快步向外面跑去。
周扬刚走到红彩公寓通向外面出口的马路边,这时一辆二轮摩托车驶了过来。周扬招了一下手,司机便把摩托车停了下来。
“老板,去哪里?”那名戴着头盔的司机问道。
“师傅,去幸福花苑小区门口,多少钱?”周扬问他。
“你给10块钱吧。”司机不假思索地答道。
“可以,你到里面去接2个人,跟着我们的三轮摩托车后面走就可以了。”周扬往红彩公寓楼下进口方向一指,飞身跨上摩托车后座。
“到了,停下。”周扬说完便从摩托车后座跳了下来。
“艳子,阿妈,你们坐这辆摩托车去幸福花苑小区大门口。我坐三轮车过去。”周扬跟杨菲艳和菲艳妈说。
周扬扶着菲艳妈上了摩托车后座,接着又扶着杨菲艳坐在她妈的身后。
周扬从钱包里拿出一张10元钱递给司机,说:“师傅,开慢点,注意安全!”
等二轮摩托车司机载着她俩驶出了公寓空坪出口,他才上了三轮摩托车副座,叫三轮摩托车司机启动发动车跟了上去。
周扬和三轮摩托车司机到达幸福花苑小区门口时,二轮摩托车司机已走。
杨菲艳和母亲站在大门口外等待。杨菲艳正跟那个值班保安在聊天。那个保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打过几次照面就熟识了的湖南老乡。他叫陈为君,老家岳阳湘阴。此人其貌不扬,身材矮小,1米63,圆脸,塌鼻梁,一双单眼皮小眼睛,闪烁着老鼠般的目光。
周扬和杨菲艳跟他见面不到20次,感觉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虽然他俩进出时,他会主动打招呼,但透过他的笑容里,不是那么的真诚友善。看他那个样很像是一个势利的人,总感觉到他表面笑里藏着心地不厚道的戾气。
杨菲艳和周扬心想,不管他人品怎么样,不论他做人心态阳光还是阴暗,总之最好不要得罪或冒犯他,虽说是个小小的保安,但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周扬知道他是个烟鬼,自己不抽烟,平常身上自然不带烟,进出10多次,也没给他递过烟。今天周扬想到了,不管身处何时何地,人情世故总是要的,他买了一包黄色硬盒芙蓉王揣在兜里。他走了过去,笑着说:“老陈,来,给包烟给你抽。”周扬把烟递到他手里。
陈为君笑得面部肌肉都在弹,不知是过度兴奋还是天生就是这样,客气地说:“谢谢!谢谢!看你不是不抽烟吧?”
“过年了,抽不抽烟都备点烟,这不搬家也是喜事嘛,见人有份,抽包喜烟嘛!”周扬笑了笑说。
“说的有道理,恭喜老乡乔迁新喜,恭喜恭喜!”陈为君咯咯咯地笑了。
他立马按动了遥控钥匙,大门口的伸缩门叽哩哐当向一边移动打开了。
周扬叫三轮车司机直接开到2号楼下门口停放。
周扬和司机分别把车厢里大包小包的零散小东西卸了下来,提到一楼电梯口放着。杨菲艳和母亲2人将东西移到电梯里。
周扬推着自己那部永久牌自行车,走到距离一楼门口50米外一个专用停车的厂棚里,他看到左边一排挂着“机动车停放处”的标牌,右边一排挂着边上放着“摩托车停放处”的标牌。他四下里观望,没有发现挂有“非机动车停放处”标牌的地方。他只好将自行车推到摩托车停放处最边一个位置放着。
周扬走回一楼门口,他和司机合力将冰箱抬进一楼电梯里。
杨菲艳按下8楼电梯按键,电梯关门并快速升了上去。
电梯到了8楼,电梯门自自动打开。杨菲艳站在电梯按键旁控制电梯,
菲艳妈把小包和零散的东西拿出电梯,周扬和司机急忙把电梯里的大包东西拿了出来。
杨菲艳走到他俩前面,提前把806房的门打开。他俩抬着冰箱走出了电梯,直接抬进806房,在厨房边上靠墙放下。
周扬从钱夹里拿出一张50元递给司机,客气地笑着说:“师傅,辛苦您了!”
“这点不算什么,我每天都干这事,比起我早两年干建筑当小工,更早几年在货运市场当搬运工来说,相差远得很!老板,我给张卡片给你,下次有活记得找我。我走了。”司机接过他递来的50元钱塞进右边的裤兜里,接着从左边的裤兜里摸出一张起了皱的卡片递了过来。
“嗯,好的。”周扬这才注意到他那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掌,比起自己的手来,似乎大了一半,手背上青筋鼓起,像蚯蚓爬在上面,更像是马路牙子榕树的树根长出围栏后,铺开在砖与砖之间缝隙上面的树根。周扬从他粗糙厚重的手上,看到了父辈历经岁月的沧桑和受过生活磨练的影子。
三轮车司机转身走了出去。
周扬送到电梯口,朝他挥了挥手说:“不送了,谢谢!”
电梯门瞬间关上了。
周扬走回了806房。
杨菲艳和母亲正把东西归放到它们应放的位置。
周扬没有看到自己的旅行箱和背包,他问杨菲艳:“艳子,我的东西放哪?”
“周扬,我把它放到你的房间里去了。”杨菲艳抬起头来,脸上泛着红光。
她走过来拉着周扬的手说:“这一间是你睡的,对面这间是我睡的,那一间是妈睡的。”杨菲艳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哦,我晓得了。”周扬心里突然有些失望,但瞬间也明白他俩还没结婚,还只是恋人之间的关系,自己顶多算是她的未婚夫吧。
夜幕降临,城市的夜空里闪烁着如星光般的灯火。
杨菲艳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看对面楼房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夏天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天真好奇地数天上的星星,妈妈拿着蒲扇一边扇风一边驱赶蚊子。
周扬走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艳子,在想什么呢?”
“我看对面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就突然想起小时候坐在门前数星星的趣事来了。”杨菲艳微微一笑。
“我小时候也数过呀,小孩子多天真,那时候对什么都好奇。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什么怪事坏事新鲜事没干过?”周扬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嘛,我怎么不觉得你调皮!”杨菲艳掩嘴而笑。
“我跟你说吧,我们小时候男孩子都是穿开裆裤,小鸟儿露在外面。比我们大一些的男孩子总是喜欢欺负比他们小一点男孩子。有一次,跟我们一条街的一个男孩子逮到一只八哥鸟,我整天跟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我想拿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跟他换,他死活不同意。我就围着他转来转去,几乎成了他的跟屁虫。有一天中午,他突然跟我说,你让我把八哥鸟拴在你的小鸡鸡上,我就给你玩一下。然后我就同意了。谁知玩了一会,我就尿急了。我叫他把绳子解开,我不想玩了。当他把绳子解开时,我憋不住,尿急像水枪一样直射到他有脸上。他的嘴上鼻子上,全是我的尿。我尿没潵完,赶紧掉头就跑了。他也没有追,我就直接跑回家了。我回家以后,我跟我妈说了,我妈就去上门跟他爸妈说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跟我玩了。这件鸟事,每当我想起就好笑。”周扬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菲艳还没听完就扶着窗户笑得前俯后仰。
菲艳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央视8台播放的电视剧《关东大先生》。她听见女儿和周扬两人开怀大笑,便扭过头来问道:“艳子,你们俩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妈,周扬在说小时候的事,太搞笑了,笑得我肚子疼!”杨菲艳边笑边说。
“今天搬家搬累了,你们早点洗澡,早点休息吧。我看完这集电视剧就去洗澡了。”菲艳妈提醒他俩说。
“晓得了。”杨菲艳的笑声还没停止。
“周扬,明天过年了,记得买一副对联回来贴。”菲艳妈心里还惦记着一件重要的事。
“阿妈,我晓得的。”周扬停止了笑声,回答道。
“我先去洗澡了,我洗完接着你去洗。”杨菲艳说完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会儿,杨菲艳拿着睡衣从睡房里走了出来,她穿着凉鞋走进宽大的洗澡间。
杨菲艳洗了澡出来,一身香气飘满整个屋子。她走到周扬的睡房门口,叫周扬去洗澡了。
周扬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进自己的房间。他轻轻地关上门,但没有上锁。他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睡不着,一双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脑子里有些胡思乱想。
夜间21点,菲艳妈关掉了电视。她洗完澡后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睡了。
杨菲艳想起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事情自然多。她把3个人换下的脏衣服从收纳架上拿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清洗。接着她又把内衣内裤和袜子拿到洗澡间去用手搓洗。等她洗好内衣内裤和袜子挂起晾晒后,洗衣机里清洗的衣服已脱水甩干。
她晾好衣服,关掉客厅的灯。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22点。
这个点对于在广东打工上班的一线员工来说,时间还算早,大部分的工厂晚上加班都是这个点下班。一般晚上加班下班早的在21点半,下班晚的在22点半,工厂赶货时有加到23点到23点半才下班的。
杨菲艳走进睡房,刚想躺下,她又想起周扬房间门缝下方射出的灯光,她担心他累了睡着了,忘了关灯了。她走出睡房,走到周扬的睡房门口,她轻拧一下门锁,房门就打开了。
周扬回过头来,笑了笑说:“你还没睡?”
“我看到你房门下方缝隙有光,我以为你累了睡着了,忘了关灯了。我就想过来看看,帮你关一下灯。”杨菲艳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睡了快一年的硬床了,刚睡一晚这柔软的席梦思,一时半会还不适应。”周扬伸手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
“是吗,不想我吗?”周扬弯腰俯下了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泛着迷人的眸光,像一池温泉,吸引周扬心神荡漾。
周扬顺势将她拉了一下,她扑倒在他的身上。
两人抱在一起,激情绽放。他俩忘了关门,顾不上关灯,尽情享受爱的芬芳。
夜深寂静,宽大的席梦思床在二人的欢愉声中发出美妙声音。
屋里柔和的灯光害羞地闭上了眼睛,为爱沉醉。
2月6日,正月十二,星期五。
福永迎春花酒店门口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气球在鲜花编织装扮圆形拱门上飘荡。
杨菲艳和周扬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参加他们婚礼晚宴的亲友。
此时已是下午5点,红艳艳的夕阳照在他们这对新人的身上,映红了他俩的脸庞。
杨菲艳着一袭雪白的蕾丝婚纱,层层的褶褶,柔曼的曲线,犹如天使的羽翼。她那曼妙的身姿,宛若一朵盛开的白牡丹,散发着温婉、纯洁、端庄、优雅的气息。
5点30分,前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亲友们纷纷到来了。
在一声声的祝福声中,杨菲艳和周扬鞠躬弯腰,笑迎宾客。
6点30分,晚宴即将开始,最后一个到来的是牛金平。
他把一个红包直接递到杨菲艳的手里,有点激动地说:“祝福你们,新婚快乐!”杨菲艳注意他的眼睛闪动着泪花,她知道这不是开心的泪花,而是伤感的泪花。
杨菲艳和周扬有些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这个没有邀请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杨菲艳和周扬一时感到尴尬,但想到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大喜之日,他们还是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说:“欢迎光临,非常感谢,请里面就座!”
在男女主持人开场白的即兴演讲中,在嘉宾亲友的掌声和祝福声中,杨菲艳和周扬这一对新人分别从两边走上了大厅的舞台。周扬手捧一束红玫瑰,走到杨菲艳的面前,单膝下跪双手将鲜花献上。杨菲艳两手接过鲜花抱在胸前,美丽的笑容远比鲜花还要灿烂迷人。
穿着礼服的男女主持人手持麦克风,分别站在他们的两侧,开心地笑对全场:“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静一静,现在有请新人双方的父母走到台上来,有请!”
菲艳妈满面红光地走了上去。紧接着周扬爸妈面带微笑走了上去。
“来,新娘的母亲,请走到左边来。来,新郎的父母,请走到右边来!一起排好队,照个全家福合影。我们的摄影师,请记录这见证美好的时刻!”女主持人美妙的声音带着磁性,盈耳回绕,令人陶醉。
“各位来宾,各位亲友,晚上好!春风荡漾,天降吉祥,两情相悦,天长地久。在这喜庆之日,在迎春花酒店,我们喜酒相逢,共同见证祝福杨菲艳小姐和周扬先生的婚礼。今天的新娘,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漂亮。我很想知道这对新人的爱情故事,下面有请新郞献上爱的告白!”
“......”
周扬牵手杨菲艳逐桌敬酒。
酒过三巡,牛金平喝多了。他走上主持台,从主持人手中拿过麦克风,喷着满口酒气对她说:“请跟音响师说一下,给我准备一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谢谢!”
牛金平走到主持台中央,挥舞麦克风,面向全场:
“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我叫牛金平,来自江西革命老区兴国。我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爱情失败,我成了酒鬼,常泡酒吧。有一次,在酒吧,我唱了一首《想你的时候》。因为这首歌,我成为一名酒吧驻唱歌手。今天我有幸参加朋友的婚礼,借酒助兴,我想献上一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告别曾经的爱情,表达真实的内心。请允许我在这个特别喜庆的场面,演唱这首带着伤感的动人情歌。谢谢!
“music,音乐响起来!”
随着音乐响起,牛金平背对全场,慢慢转过身来。他微闭双眼,左手握着麦克风,右手捂住胸口,大嘴一张,开始演唱:“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蒙蒙。烛光投影,映不出你容颜,仍只见你独自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