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好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啊!”周莺娘拉着陈春燕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她的眼中闪动着泪光,仿佛对陈春燕充满了无尽的关怀。
陈春燕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情:“周姨,我不觉得辛苦。”再辛苦又怎么样?你们陆家可有曾伸出援手帮助过原主?就嘴巴说的好听有什么用!陈春燕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周莺娘话锋一转,询问道:“春燕啊,昨天我听里正阿叔说,明年你要带领咱们村子里的大伙一块儿种夏瓜呢!”
“周姨,你是不是听错了,里正阿爷不是说让大伙儿一起种吗?”陈春燕心里明白,周莺娘这是在试探自己,但无论对方怎么说,她就是不接这个茬儿。
周莺娘声音顿了一下,干笑道:“瞧我,这年纪大了,都记错了,是大伙儿一块种,一块种。”
陈春燕微微一笑,并未应和周莺娘的话。她心中很明白,自己不想回应,也不愿意回应。根据原主的记忆,最初,周莺娘和原主之间的婆媳关系非常融洽。周莺娘满意原主的恭敬孝顺、勤俭持家;而原主也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婆婆。
然而,当陆铭顺利通过乡试后,周莺娘对待原主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挑剔;待到陆铭通过会试后,这种挑剔更是演变成了各种不满。
周莺娘对原主的种种挑剔、不满以及刻意为难,陆铭都瞧在眼中。他表面上劝解周莺娘不要再为难原主,背地里却又劝哄原主,表示理解原主收到的委屈与难处,并告诉原主他也知道明白母亲为了家庭、为了他辛勤操劳了半辈子,希望原主能够体谅一下,不要与他母亲计较。
原主又能如何呢?她只能默默擦掉泪水,强行咽下心中的苦楚。幸运的是,她的丈夫陆铭还是懂得她的心思的,这让原主感到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庆幸。
原主的这份记忆在她看来,就是陆家母子暗戳戳的欺负原主,不可否认其中有过温馨欢喜甜蜜的时刻,但最后留给原主的是什么,只有永无止境的伤害。
周莺娘见陈春燕不接自己的话头,心中恼怒不已,但面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
“春燕呐!你是不知道,周姨这些年的心酸与苦闷。”周莺娘拉着陈春燕开始诉起苦来,说她是如何维持支撑起陆家,又是如何拉扯大陆铭陆锦瑟兄妹俩。
陈春燕僵着笑脸,哄鬼呢?这是完全把陆父当死人了?要知道,陆铭的学费、笔墨纸砚等费用,可都是由陆氏一族共同承担提供的。但最后陆氏族人又得到了什么呢?除了青山村内那座重新用青砖修整的陆氏祠堂之外,再无其他。过去陆氏族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将来依然如故。这些细节在原书里并未提起,却深深的烙印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在日后,可以从一些陆姓长辈的言谈中,明显听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托付到陆铭身上的懊悔与后悔。
“周姨您就放心,陆铭哥和锦瑟妹妹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您就坐等着好好享福就成。”别看陈春燕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心里猛翻白眼。谁家早上不是喝粥吃咸菜的啊!还想让她贴补陆家家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想到这,也是她最佩服原主的一点。在周莺娘为难原主的那些日子里,原主从未动用过自己的嫁妆银子,反倒是让陆家人跟着一起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野菜粥。最后,还是周莺娘自己先受不住,才不得不找借口,拿出了银钱让原主改善生活。
原主能够做到这点太不容易了,尤其是面对周莺娘这种精于算计,面甜心苦的难缠婆婆时,还能坚定的不妥协退让,实属难得。
“春燕呐!你是不知道周姨的苦,若不是周姨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呀,不然也不会向你开这个口啊,你就当周姨是借你的好不好?等周姨有了钱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周莺娘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嘀咕,她就不信了,自己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这死丫头还真的敢拒绝她不成。
然而,让周莺娘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怒喝:“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周莺娘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脸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同时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之中。她定睛一看,竟是姜翠娘,也不知何时冲过来的,此刻正拿着一把肮脏的扫帚朝自己疯狂地抽打。
“姜翠娘,你干什么?”猝不及防之下,周莺娘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被动挨打。眨眼间,她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她又惊又怒,忍不住高声质问对方。
“我干什么?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虔婆!你是娘家的人都死光了吗?还是夫家的人故意刁难你你呢?竟敢把坏主意打到和你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燕儿身上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陈家没人了啊!”姜翠娘越说越生气,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狠厉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姜翠娘你这个泼妇,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我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这个烂心肝的。”姜翠娘做势要再打,被一同前来的村长媳妇、里正家的儿媳、陈氏族老的媳妇和陆氏族长的媳妇连忙拦下,几人好一番劝说才将她暂时安抚下来。
“大伯娘……”陈春燕眼眶通红,满脸悲伤地喊了一声。
“我苦命的燕儿,大伯娘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姜翠娘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拉起陈春燕就朝陆氏祠堂走去,今天这事必须得讨一个说法,不然真的以为她陈家人好欺负。
陆族长的媳妇花婶子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暗叫不好,坏了,这下可麻烦大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莺娘,然后急忙追了出去。
“鹃娘,老婆子我腿脚不太利索,麻烦你跑一趟,把我家那老头子叫去,我和秀才娘一会就过去。”闫婶子扫了眼脸色铁青的周莺娘。
“婶子,我们俩家离的本就近,几步路的事情。”村长的媳妇姓朱,名鹃,是镇上朱氏杀猪铺朱大的姐姐。
朱鹃迈着极快的步伐,快速的走出陈春燕家,先找了陈氏族老说了此事,后又急匆匆的去找了自家男人,没一会一大群陈姓族人朝陆氏祠堂走去。
姜翠娘是一路哭诉着进了陆氏祠堂,陆氏族人听到姜翠娘一路哭喊的话,脸都黑青黑青的,有几个机灵的赶忙去找族长和族老,还有往陆继堂家跑去的。
“我苦命的燕儿,你怎就这般苦命。”
“二弟,二弟妹你俩怎就走得这般早,留下我们苦命的燕儿被人肆意欺负。”
“姜氏,你在我陆氏祠堂胡咧咧什么?”陆氏族长自也知晓了前因后果,但他不能由着姜翠娘在他们陆家祠堂闹腾,打扰先人清静。
“陆族长,我怎么就胡咧咧了,分明就是你们陆家周氏那个毒妇想要逼死我家二弟二弟妹唯一的骨血啊!”姜翠娘说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陈春燕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默默流泪,心中对姜翠娘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真是精妙。
“姜氏,这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万事好商量,我们出去谈可好。”陆氏老族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今日这事必须妥善处理,不然日后定会麻烦不断。更为重要的是,大家同为青山村村民,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能把关系闹僵。
“陆族长,我姜翠娘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要今日陆族长能做到不偏袒。”若是有半分偏袒周莺娘,她姜翠娘也不怕做一回撒泼打滚的泼妇。
“姜氏,不可胡言,陆族长可是十里八乡最公正不过的,还不快向陆族长道歉。”陈族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陆族长,我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妇,不会说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其余陆氏族人听到姜翠娘这话,这还叫不会说话,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完了。
“不碍事,姜氏护侄心切,一时失言,可以理解。”陆氏老族长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这事是陆继堂家的那个蠢妇引起的,若解决不好,日后还有哪家人敢把女儿嫁进他们陆氏,他陆氏女郎又有何家儿郎敢迎娶。
“陈平,还不将你婆娘,侄女从陆家祠堂带出来,有什么事出来解决,别扰了先人清静。”陈族老发话,陈平和陈春英进去把姜翠娘和陈春燕带了出来。
陈族老和陆老族长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去晒谷场,那里地方大,可以容纳两族人。
事情的经过是村长媳妇朱鹃说的,昨日陈夏川和陈春英分别去村长,里正,陈族老,陆族长家说阿姊家还有几个夏瓜,本该由阿姊亲自送去让几位长辈品尝一二的,但昨日阿姊不小心扭到手,暂时提不了重东西,此事住在村头的村医李老头可以做证。
今日一早,朱鹃和里正家的儿媳阿苗,遇到陈族老的媳妇闫婶子,陆族长的媳妇花婶子,四人一同朝陈春燕家走去。
陈春燕才刚把人领到后院一会,便听见前院似有人在叩门,留下姜翠娘陪着她们,四人一番说笑后,各自摘了一个夏瓜,高高兴兴的正准备返回堂屋时,恰巧将周莺娘的一番话从头至尾听了个全,花婶子的脸色当场就阴沉下去,而姜翠娘则抄起一旁的扫帚朝周莺娘冲了过去。
陆继堂听完前因后果后,面色涨红,他知晓莺娘觊觎陈家丫头手中的卖瓜钱,却万万没想到,可这也不太对啊?以他对莺娘的了解,是不会这般急切且直白的。
陆铭先是错愕,继而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这是他娘说的话,他娘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陆铭将目光转向陈春燕,只见陈春燕站在姜翠娘身后,默默流着泪。
“周氏,可有此事?”陆老族长被气的直发抖,他陆氏一族的名声都被这蠢妇败完了。
周莺娘向来精明,善于算计。然而,这一次她也觉得自己异常地急迫和冲动,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心里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认下这件事情。
\&春燕啊,周姨我是一时着急昏了头,周姨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春燕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周姨这一回,好不好?\& 周莺娘一边说着,一边做出要下跪的姿势。
\&周莺娘,你这个遭瘟的,你存了心想将人逼上绝路吗?\& 姜翠娘紧紧抓住周莺娘,生怕她真的跪下去。因为一旦周莺娘这么做,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周氏!\& 陆老族长气的直发抖,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声音震耳欲聋。周莺娘连忙站直身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向陈春燕道歉,并表示刚才是她发病导致胡言乱语,请陈春燕看在将来大家成为一家人的份上,能够原谅她这一次。
这时,陆氏族人和陈氏族人才知道,这陆铭和陈春燕之间竟然订有娃娃亲。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的人大为惊讶,让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陈春燕立刻收到几股不太友好的视线。
“我看这门婚事也没必要继续了,你陆周氏的家门,我家燕儿高攀不起。”姜翠娘沉声道。
“姜嫂子,这都是我的错,但这门亲事是春燕她爹亲自为春燕定下的。”周莺娘没想到姜翠娘会说出这番话。
“哼”姜翠娘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门亲事是二弟订下的不错,可你陆周氏一句自己犯病,就这般放肆欺凌他唯一的骨血,二弟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是不愿再续这门亲事。”
别看姜翠娘一直在针对周莺娘,她也同时在暗自观察着陆铭。陆铭的沉默让她失望。先且不论周莺娘做的事对不对,单就陆铭站在那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这种毫无担当的行为实在令人无感。
陈春燕与陆铭的婚事,自是不会因这事而成功退亲,最后再在周莺娘各种道歉表态保证下,暂时落下帷幕。
姜翠娘送陈春燕回到家,留下一句话才转身往陈家老宅走。
【宿主,你这是个险招。】
【那也得试试,万事都要有个出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