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潇潇走进内殿时,越慈正坐在龙塌上,侍女伺候他用丁香茶漱口。
潇潇扭着纤腰走到越慈面前,盈盈一拜,“陛下~妾身给陛下请安~”
越慈见是她,微微一怔。他知道这侍女原是长嬴宫里的人,只是不记得姓名。
这对主仆,真是不把他牢牢捏在手心里不罢休。
“过来。”越慈遣散宫人,拍拍自己身侧。
潇潇乖巧上前,挨着越慈坐下。
“听说那糕点是你亲手做的?”
“回陛下,正是妾身。可还合陛下的口味?”潇潇笑意盈盈,完全不怕越慈。
“不错。”
潇潇捂着嘴轻笑,“陛下喜欢,妾身就放心了。妾身家乡是个小地方,原本妾身还怕陛下吃惯了御厨做的,不爱吃这些民间小吃呢。”
说着话,窗外风雪大作,潇潇打了个寒噤,紧紧环住越慈的臂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窝,柔软纤细的发丝蹭得他心里麻酥酥的发痒。
说话间竟大胆坐到了越慈膝上,亲昵地搂住他的脖颈,软绵的娇躯紧紧贴上越慈的胸膛,绵软潋滟的唇瓣轻轻蹭着他的耳畔,吐气如兰。
“陛下,妾好冷,陛下可以帮妾暖暖身吗?”
屋里银丝炭很足,帝王寝殿,富丽堂皇,又怎会让人寒冷,不过是小女儿撒娇的借口。
潇潇的身材很好,体态轻盈,面若桃花,虽不比丽妃国色天香,却不过十九,是十分年轻,这是最易打动男人的。
越慈知她有意邀宠,方才那道点心深得他心,因此并不反感,探指捏上潇潇的脸颊,沿着白皙的脖颈一寸寸下滑,探进衣领。
滑嫩绵软的触感由指尖涌进心头,潇潇深吸了口气,越慈搂着她双双钻进纱帐。
潇潇善舞,腰肢柔软,越慈滚烫的指腹碾过她微凉的肌肤,再度想起初见她时她在亭内翩翩起舞,像一片火红的枫叶,单薄纤柔,随风摆动。
她似乎清楚帝王的每种喜好,极尽所能地引诱他一步步沦陷,那出乎预料的娴熟,像是一只精明的兔子。
可一对上那双青涩的美目,越慈又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那双眼,分明还是少女般的懵懂。
燃到一半的烛火微弱地摇曳着,越慈习惯埋进怀中人发间轻嗅,却没找到他想要的气息。他竟有些失望。
他在期待什么?
嬴儿身上独一无二的异香,他竟然妄想从别的女人身上捕捉到。
若不是出了巫蛊事件,现在躺在他怀里的该是嬴儿才对。
一夜旖旎后,郑御女被晋为郑才人。
消息穿进椒房殿时,皇后正挥墨作画。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圣上用了那盒点心后,马上传了郑御女侍寝,据说圣上很喜欢那点心,全吃光了!”
皇后咬了咬牙,原本想借着妹妹被人陷害又梦魇的事让越慈心生怜爱,只要长嬴的人屈打成招,她和妹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要诅咒圣上的人,即便小产也是罪有应得,妹妹的罪名自然能够洗清。
哪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郑潇潇……
不过无妨,那小丫头没了长嬴,也折腾不了几日。
只靠帝王宠爱想在后宫立足,只有殷妃这种平民百姓出身,即便群臣上谏,后宫非议,却没有家族可拖累,又天真愚蠢的女人才是最合适的挡箭牌。
这么多年没动她,也是时候要她发挥点作用了。
“娘娘,可要奴婢动手收拾郑御女?”
“不用管她。那个周裴如何了?”
“回娘娘,周裴已经招了,一切按娘娘计划,只等圣上下了早朝回来就禀报。”
皇后闻言脸色舒缓不少,“算她知趣,不算辜负本宫赏识。”
孙清玉道:“娘娘,那周裴问及安德海,她希望娘娘信守诺言,能安排她与安德海成亲……”
“安德海是纯充仪的人,他必须死。你先搪塞着,等她从秘狱出来,自然要乖乖听本宫的话。”
“是,娘娘。”
*
“纯充仪,得罪了,劳驾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薛婴奉旨前来时,长嬴刚佩好最后一朵簪花。
“去哪?”
长嬴神色淡然如水,像是早就预料到结果,却毫不在乎。
“自然是巍宁宫。娘娘,请吧——”
薛婴一摊手,示意长嬴上轿。
甘棠站在长嬴身后焦急地望向薛婴,后者的目光恰好也在此时扫过她。
但也只是匆匆一瞥,便像两个陌生人,不再有任何眼神交流。
甘棠快急哭了,想跟上去,但芍药坚持让她留下看家,自己只身一人随长嬴前去。
天气阴凉,冬雪早就被扫干净,青砖面像是因为太过干燥而生出许多细纹,仿佛它们也是苦等深宫,生出皱纹。
通往巍宁宫的宫道很长。雪阳宫在宫城最北侧,所有后妃宫殿中距离巍宁宫最远。
长嬴自入宫伊始,便殚精竭虑谋得皇帝宠爱。哪怕她的宫殿离越慈最远,她调制的惑心香却阴魂不散萦绕在越慈鼻尖。
到巍宁宫前,长嬴甚至睡了个回笼觉。
从大门到寝殿的路,长嬴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她不知道越慈会说什么,会做什么,更不知道周裴究竟在秘狱里交待了什么,她唯一能知道的是,越慈要见她。
到大门前,侍卫拦下她。
“娘娘,您的侍女只能在外面。”
长嬴使了个眼色,芍药不甘也只能退下。
穿过长廊,只见内殿大门紧闭,内侍进殿通报,像防贼似的,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陛下,纯充仪来了。”
越慈刚听完苏源的报告,手里还在翻阅周裴的口供。
“让她进来。苏源,你退下。”
“是。”
长嬴进殿时,与苏源擦肩而过。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笑着向越慈福了一礼。这一礼下去,她就一直没动,直到大腿根都酸麻了,越慈才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长嬴乖巧地站在原地,越慈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朕为何召你过来么?”
“妾身不知。”
“你当真不知?”
“妾身不敢欺瞒陛下分毫。”
“朕瞧你威胁人的时候可是消息灵通得狠!怎么现在装聋装瞎了,嗯?”
“妾身从未威胁过任何人。”
长嬴抬眼对上越慈的,平日柔顺的柳叶眼此刻却是坚毅平静。
越慈抓过一只酒杯狠狠朝长嬴身侧的花瓶砸过去,剧烈的碰撞碎裂声响起,长嬴打了个激灵。
“胡闹!你可知周裴全都招了?”越慈双眼猩红。
长嬴定了定神,才道:“陛下,周裴的口供,可否能给妾身一看?”
越慈抓过铺在案上那两张薄薄的纸页——方才已被他瞧出花了,不耐甩下。
“看吧,看吧,看完了去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