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佳凝的幻境里，她回到了高二那年，第一次遇见吕婷婷的时候。

    熟悉的校服，熟悉的厕所隔间，黄佳凝靠在厕所外面的窗户边上，刚刚睁眼耳边传来的便是厕所里面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各班零星的那些值日生都走的差不多了，老师自然也都下班了，所以她们才敢这么大张旗鼓，丝毫不遮掩的进行这种霸凌行为。

    黄佳凝看了眼夹在自己手上的香烟，自从与吕婷婷做了朋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

    她眼眸暗了暗，将还未点燃的香烟扔出了窗户，起身再次走进了女生厕所。

    厕所里的嬉笑声停止了。

    “谁呀？没看见我们在做游戏？这么欠打？！”

    为首的女生叫向暖，扎着高马尾，八字刘海，五官很出挑，是他们班的班花，也是个富家千金，连头上绑着的发绳都是名牌。

    按理说，像她这种在学校也是众星捧月的女生，是不会注意到吕婷婷的存在的，坏就坏在她是前年级第一。

    为什么说是前呢？因为吕婷婷是转学来的，而她转学来的第一年，就抢走了她的年级第一。

    拿不到第一，她的生活费大大降低，这严重影响了她的购物日常，于是，她打起了吕婷婷的念头。

    她刚开始也没有搞这种直接伤害人的行为，她曾找到了吕婷婷，以一题一万块的价格与她做交易，希望她能在下次月考的时候少做一道题，可吕婷婷拒绝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她送给吕婷婷的话。

    于是，这场霸凌开始了。

    她的身边还跟着五六个女生，其中两个正站在另一间的厕所隔间里面，踩着凳子举着一个桶往吕婷婷所在的那间隔间里倒水。

    她转身，看见来人是黄佳凝，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她清丽的嗓音响起，没有一丝讥讽的情绪：“黄佳凝同学，你是无意路过，还是要来帮她？”

    “我记得你们不熟吧？”

    黄佳凝：“是不熟，救了不就熟了。”

    她说着，手已经握住了放在厕所里的拖把杆。

    站在向暖旁边的一个披发女生一脸不耐，嘲讽道：“不过一个孤儿，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信不信我们暖姐一句话就能让你退学，识相的快点滚！”

    另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谁不知道你黄混混的大名啊，你说要是告到校长面前，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他选谁？”

    她话刚说完，除向暖以外的其他人便哄堂大笑起来，嘲讽着这个在她们看来一无是处的女孩子。

    黄佳凝故作疑惑道：“年级第一？你说错了吧，向暖不是早就掉到第二去了吗，两场考试都没赢回来呢。”

    “怎么？这是实力比不过，所以仗着人多，恼羞成怒的来欺负人了？”

    那个扎丸子头的显然被挑起了怒气，她指着黄佳凝，一句“野种”刚要骂出口。

    向暖有些不悦的蹙眉道：“够了！骂别人爸妈算什么本事吗？只会显得掉价！”

    她身后的女生被她这么一说，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她不吱声，不代表黄佳凝不会善罢甘休，她握着拖把杆的手越发发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提杆打人了。

    如果是当时那个时期的她，早就在丸子头女生刚刚说话的时候就提杆打上去了。

    可能是长大了几岁，也可能是经历的更多了些，她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冲动易怒了。

    向暖：“既然你要帮她，那就跟她一起做只落汤鸡吧。”

    她说着，右手轻轻地向前一划，身边的小跟班们便像是得了指令一般一窝蜂的朝黄佳凝冲了过去。

    黄佳凝反手抓起了拖把杆，那拖把上还滴着水，不知刚刚拖过哪个坑位，她直直的将拖把举到了身前，逼得几个爱美的小姑娘嫌弃的齐齐后退了几步。

    可一想到向暖还站在她们后面看着她们，想到自己的父母还在向暖家的公司里工作，想到因为做她的跟班而得来的一柜子名牌，就不禁咬牙，忍着恶心冲向了黄佳凝。

    黄佳凝抓着拖把杆往前一挥，几滴还带着臭味的水就溅到了刚刚骂黄佳凝没父母的两个女生身上。

    两人默契的尖叫了一声，披发女使劲用衣服擦着自己被溅到的手臂，丸子头叫骂着：“贱人，我要打死你！”

    奈何她嘴上喊着“我要打死你！”，可人还没碰到黄佳凝的身子呢，自己就先被拖把杆打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披发女本想趁着黄佳凝攻击丸子头的功夫搞偷袭，谁料刚一扑过去就被黄佳凝抓住了左手，往后一拧，她的手便脱臼了，厕所内顿时传来了一阵惨叫。

    另外三个女生见状，当即便停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黄佳凝一步，生怕自己也落得这种下场。

    黄佳凝放下了手中的拖把杆，冷眼扫了一眼在地上哇哇乱叫的两个女生，抬眸看向正神情凝重，蹙眉看着自己的向暖。

    黄佳凝冷声道：“你们三个，自己给自己浇一桶水。”

    那三个人听着，立即拿来了她们当初泼吕婷婷的水桶，一人给自己浇了一桶，生怕动作慢了一点黄佳凝就要提着拖把杆来打自己了。

    黄佳凝见她们乖乖照做，便也没再去管，她看着向暖，道：“你没骂过我，也没笑过我，等会儿给吕婷婷道个歉，我就放你走。”

    “你要是不想道歉也可以，”她笑了笑，曲起手指指了指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两人道：“我想他们不介意多一个伙伴的。”

    向暖的脸色很难看，但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她将堵在隔间外面的扫帚拿了下来，亲手为吕婷婷开了门，在吕婷婷还有些恐惧的眼神下鞠了个躬，毫无感情的说了声：“对不起。”

    吕婷婷浑身都湿透了，她冷的瑟瑟发抖，颤抖的坐在地上，看着向暖的眼神有恐惧，也有恨意。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受向暖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