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多人在努力,可是苍灵仍然处在生死边缘,毫无好转的迹象,天泫和霜六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不禁慌了神,然而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江舟楼一人知晓。
时间慢慢流逝,苍灵的身躯随着风一点一点化为星光飘走,江舟楼始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抬头,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炙热得发烫。
最终,苍灵坚持着要看到江舟楼安全才愿意离开,嘴角挂着微笑,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江舟楼望着手中的天琼苏灵珠,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地开口问道:“我沉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泫不敢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和细节都详细地告诉了江舟楼,随着江舟楼的倾听,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天泫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舟楼,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江舟楼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此地。他的眉间充满了阴郁之气,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天泫站在一旁,看着江舟楼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忧虑,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夜已深,屋内烛火摇曳,窗外夜风静谧,一片宁静祥和。然而,江舟楼却毫无睡意,静静地伫立在木屋的窗边,目光深邃而凝重。他遥望着整个青枫山,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能够穿透这黑夜的迷雾。
此刻的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是关于青枫山的未来,亦或是对自己命运的思索。
这种异常的平静使得周围的人愈发感到不安。他们不知道江舟楼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等待着。
正当大家忧心忡忡的时候,九方怀生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木屋的门。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看到江舟楼已经卧榻入睡,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于是,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转身离开了。
天泫和霜六早已焦急地等在院子里,他们的脸上满是忧虑和不安。当九方怀生出来时,两人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君主他,真的没事吗?\&
九方怀生摇了摇头,轻声回答:\&师父他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天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叹息道:\&君主向来爱护青枫山的子民,如今苍灵不知为何突然衰竭,这实在令人痛心。尽管他只是一介凡人之躯,但在青枫山度过了数百年的安稳时光。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离我们而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苍灵最后是凭着要见到君主平安无事的信念,才勉强撑到了君主苏醒,所以君主表现得越是平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突然响起,三人瞬间神经紧绷起来,九方怀生更是直接起身再次推开木屋的门,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内走去,见江舟楼仍旧安睡在榻上,这才松了口气。
九方怀生合上屋门,转身回到原处,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那阵声音听起来就好似有人翻窗跳了下去,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一阵风吹过而已。”
三人便这样在木屋前守着,直到太阳东起,夜间的寒冷被渐渐驱散。
九方怀生端着一碗热粥推开木屋的房门,见江舟楼翻了个身继续睡,也没有叫醒他,而是轻轻地将粥放在茶桌上,想着江舟楼定然累坏了,得让他好好休息才行。
如今江舟楼一直睡在塌上,在他人眼里似乎是有些萎靡,青枫山的一切由天泫和霜六主动操劳,因为帮了霜六挡天劫了的小妖根基被毁,百年努力付之东流,天泫和霜六就更加上心,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九方怀生不禁担忧起权念成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更何况还身受重伤,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却一直没有权念成的消息。
枝意被九方怀生唤来,他抚摸着枝意的皮毛说:“枝意,权兄现在生死未卜,我因担忧师父暂时离不开青枫山,只能托你去人间寻一下权兄。”
枝意将身形变小,与平常小鹿并无区别,鸣叫一声答应了九方怀生的请求,转身跳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一连几天,九方怀生打开房门,只见江舟楼还在榻上酣睡,桌上的饭菜撤了又重新端来,可一直等不到江舟楼醒来。
其实那晚的动静并不是吹来的风,而是江舟楼为了避开所有人,选择跳出窗外。他施法留了个傀儡在塌上酣睡,将自己的行踪藏匿起来,亲自去了人间。
天雷滚滚,雨如断了线的珠帘,撒向大地。江舟楼打着油纸伞走到一人面前,将手中的油纸伞往他那边偏,淋湿了自己的后背。
权念成抬头想看清来者何人,可夜幕太浓,眼前人的脸藏匿于夜色之中,让人看不清。
那人渐渐蹲下身来,月光终于打在了他的脸上,权念成笑出了声,而后又哽咽了声音。
看着权念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江舟楼的呼吸瞬间凝滞,鼻腔中涌起一股浓烈的酸楚,眼前的画面让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此刻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对于在鬼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唯一留存的记忆便是那只落在指尖的蝴蝶。如今看到权念成这般惨状,他终于明白,原来权念成为了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不惜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江舟楼内心充满自责,他连忙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权念成体内,试图减轻他的痛苦。他并不是那种轻易向别人展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但面对权念成,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逝去的苍灵以及重伤的权念成都令他感到窒息般的沉重,这一切让他有些难以承受,喉咙间泛起一阵酸涩,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权念成的眼睛。他默默地扔掉手中的油纸伞,任凭自己被倾盆大雨淋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他的悲伤。
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没有人能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和脆弱。
\&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江舟楼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颤抖着说道。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在他的心里,这句话已重复了无数遍。
“你平安就好。”权念成松了口气,还好江舟楼没有大碍。
“我……”江舟楼已经语无伦次了,双唇在颤抖,他害怕权念成发现他的声音在哽咽,最终还是没说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心尽力的为权念成治疗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法力注入,权念成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
然而,当江舟楼看到权念成空荡荡的衣袖时,心中不由得一紧。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处缺失,仿佛能感受到权念成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但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洒落在大地上。
或许江舟楼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全然不知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他不想让权念成知道自己的难过。
然而,这种真实的情感是无法掩饰的,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完全隐藏住内心的悲伤。
而权念成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明白江舟楼的心意,也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的表达。
就在这时,两缕黑烟从权念成的身体内缓缓钻出。黑烟渐渐凝聚成形,化为两个人影。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二岁孩童出现在江舟楼面前,他们手牵着手,眼神坚定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大娃……二娃……”权念成喃喃自语道,他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孩童们的声音整齐而庄重,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愿意成为魔君的手与脚。”
成为手与脚的代价是被淬炼,权念成自然是不肯的,但他的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张不开说出拒绝的话。两娃娃在魔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如今他元气大伤还未恢复过来,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大娃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当年我们愿意跟你走,如今我们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二娃的语气平静而温和:“放心,我们只是成为了魔君的一部分,所以请带着我俩走遍这天下河山吧。”
话音落下,大娃和二娃身上燃起熊熊烈火,最后淬炼为手与脚缓缓飞向权念成,在接上的那一刻强光闪过,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与此同时,权念成也继承了兄弟二人的所有修为,一下子恢复如初。
若有人为自己牺牲,肯定会泪流满面,但权念成发现自己掉不出一滴眼泪。大娃、二娃甚至剥夺了他伤心的权利,关于他们二人的记忆也好像在一点点消失。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大娃和二娃牵着手跟他道别的模样。
在收服人间的入魔人的路途中,权念成也自然会找上他兄弟二人。
可大娃和二娃虽然很强,却从未伤人。兄弟二人被父母抛弃,日复一日的在那破旧的茅草屋守着父母的诺言。
一句乖乖等我们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就让兄弟二人从四岁等到了十二岁,执念深入骨髓双双成魔。
权念成最初找到他们之时,仅用几块梨膏糖和几日的悉心照料,就了结了兄弟二人的执念,让他俩心甘情愿的跟他走,栖息在他的体内沉睡着,或许小孩想要的也只是如此。
无人知道兄弟二人是否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可遇到权念成后内心的空白页像被填上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让兄弟二人不再觉得自己是累赘。
如今帮到了权念成,大娃和二娃连他悲伤的权利也全数没收。
曾经的一幕幕也渐渐在他脑海中消散,为了让权念成不再从心底排斥,便就让他忘了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
江舟楼感知到枝意在靠近,确认权念成相安无事后匆匆离开了此地,消失在夜幕中。
用法力打开了黄泉路后,江舟楼踏入灰色地带,栖息在黄泉路的妖魔鬼怪在尖叫,在嘶吼,在对着江舟楼诡异的笑着,一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直到他去到了渡口。
离明站在河对岸一眼就看见了江舟楼,又用余光瞥了瞥身旁正在打坐调息的叶祁,打了一架后离明只觉得累,如今又来个不速之客。
江舟楼踏上蓝丙的船,原本不载活人的船却自己划动起来,他盯着船上蓝丙漆黑一片的脸,气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权念成断臂处残留的气息就是来自蓝丙,这会儿江舟楼眉间积压的皆是阴郁之气。
“是你断了权念成的一只手。”
蓝丙:“他自己找死想一挑三,如今是跑回妖界搬救兵来了?我告诉你...”
蓝丙还没说完,江舟楼就一把捏住了蓝丙的脖颈将他提在半空,蓝丙剧烈挣扎,最后一点点化为黑水,从船缝中流淌出去与黄泉融为一体。
江舟楼挑眉一笑,威势顿现。
“真是太不小心了,下辈子注意点吧。”
船到达对岸,江舟楼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离明,一双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捕猎者般盯着她一动不动,明显来者不善。
难得见江舟楼,离明爽朗大笑,说:“妖帝有何贵干。”
只见江舟楼伸出手,掌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天琼苏灵珠,他说:“望鬼帝能赐予苍灵入轮回的机会。”
苍灵的灵魂离明只能感受到一缕,还被困在天琼苏灵珠内,也正被三颗灵珠一点点吞噬,横看竖看都像被判了死刑,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帮不了你。”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江舟楼耳边嗡鸣,呼吸一滞,他一瞬间妖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