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宴即将结束,依照往年惯例,太宗和伴驾大臣对诸皇子的诗作逐一点评。今年除了楚王元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都因年龄尚小未参加狩猎。所以,今年的头筹角逐实则是在陈王元佑、韩王元休、冀王元俊、益王元杰之间进行的。
“嗯,文章都有进益了!”太宗微笑着看了看诸皇子说:“白天看你们所猎之物,收获颇丰嘛!这诗词文墨想来也不会太差!”
诸大臣看太宗高兴,连连称贺。太宗接着说:“元杰的诗作立意新颖,更兼这飞白书法虚实相济,刚柔并用,比起你们几个,进益更大!”
元杰急忙跪下说:“儿臣多谢父皇鼓励,儿臣的书法功力怎及父皇的万分之一。”
太宗笑眯眯地说:“听说你还建了一个藏书楼,储书万卷,这爱好读书的性子倒是随了朕,今年的桂冠非你莫属了。”元杰大喜,急忙叩首谢恩,太宗示意王继恩把今年的赏赐一一分给诸王。
“元杰,恭喜你呀!”
“谢谢三哥!”元休向元杰道了贺,欲待离宫回府;却不想陈王元佑携了元俊一同走来:“我说老三,你这么着急回家,莫不是想弟妹了吧?”
“哈哈哈”元杰和元俊都笑了起来。
“二哥不也着急回府吗?只怕是想让你那个张良娣帮你梳头了吧?哎,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吧?咱们二哥的头发就只让他府上的张良娣打理!”
“那又怎么样,我那个爱妾梳头的手艺真的非同一般呢。我说,各位兄弟,今日重阳佳节,独独楚王兄抱恙,咱们是不是一同探望一下?”
“对呀,还是二哥想的周到!”
“等等,父皇可是有旨意让楚王兄静养的,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了楚王兄。”
“老三,素日里楚王兄可是最疼你的,这个时辰,又不是陈三更、董半夜的,说不定楚王兄今一整天都在等我们呢!”
“二哥,何为陈三更、董半夜?”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人说现在左谏议大夫赵昌言、盐铁副使陈象舆、知制诰胡旦、度支副使董俨四人交好,常常在赵昌言私宅聚会,高谈阔论到深夜还不忍散去,京师里的人都戏称陈象舆为陈三更、董俨为董半夜呢。”
“哈哈,三更半夜倒是很贴切呀,还是二哥,时时关注朝政,为君父分忧,是我们几个学习的榜样啊!”“老三,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啊,若论为君父分忧,还是楚王兄做的最多,怎么样,咱们就到楚王府和王兄一叙如何?”
“要我说,依情理是该拜访一下,不过咱们约好,在大哥面前千万不提今日家宴之事,免得让他心生疑虑,平添烦恼!”
“这个自然!”
小喜子紧步跑到后花园,看了看元佐越发阴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请示:“回禀王爷,几位亲王专程来拜访王爷,就在府外候着呢,要宣他们进来吗?还是到会客厅?”
元佐冷笑了一声说:“专程拜访?只怕是来讨要海东青吧!又或者来炫耀一番?”小喜子听他说话不对劲,不敢搭话,只得拿眼瞟了瞟楚王妃说:“别的王爷也就罢了,还有韩王呢,奴才看这架势,就是来专程拜访宽慰王爷的。”
“哼哼,宽慰本王?本王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宽慰,也罢,宣他们进来吧,就在这里,今晚,本王要与兄弟们开怀畅饮。”
“王爷正在后花园饮酒呢,几位王爷有请!”
小喜子话音刚落,韩王就笑嘻嘻地说:“小喜子,我们不用带路,你且忙去!”说完就率诸王直奔后花园。
“给楚王兄请安,给王妃嫂嫂请安!”韩王素来在楚王府自在惯了,不等楚王开口,就招呼诸王落座,未曾注意到楚王妃惴惴不安的脸色。
“王兄好雅兴,一个人在这里赏菊饮酒,看气色是身体大安了。”
楚王看了看诸王的猎装,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便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雅兴?倒是你们,与父皇欢聚一堂,独独落下我一个,少了我这个多病之身,你们反而玩得更高兴自在些!”
元休听得楚王话语,不由得怔了,他瞧了瞧元佑,未敢搭话。元佐冷眼看了看他们的神色,更像是验证了大家都嫌弃了他似的,心中一阵酸痛,他喃喃自语说:“孟浩然有云: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果不其然也!”
元休连忙说:“什么明主弃、故人疏;若不是怕打扰了王兄将养,兄弟们怕不是把你府上的门槛都踏破了。”
“是啊、是啊”元俊和元杰连忙附和着:“我们就是怕打扰了王兄静养,才未敢冒昧拜访!”
元佐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都忙,射猎和宫宴都要好好准备,今年是谁拔得头筹呢?”元佐此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生怕再说错了话。
元休急忙说:“往年的重阳节,那可要热闹好几天呢,今年不同,因为大哥不在,冷清了许多,大家就在德妃娘娘那里简单的吃了饭,这不,刚一结束,就到这儿来了。”
元佑像是想要岔开话题,他瞧了瞧桌上的菜肴说:“王兄的饭菜可真丰盛,这清蒸羊肉,肉质鲜嫩,清香软烂,比在宫里吃的烤鹿肉还好吃呢。”
“哦?看来今年还是老规矩嘛,晚上的宫宴就烧烤白天所得猎物!”
“说起这烤肉的吃法,听父皇说,还是从赵普那里传下来的呢!”
“赵普?”
“是啊,当年太祖皇帝和还是晋王的父皇在一个雪夜造访赵普,商谈军国大事,当时赵普家里来不及准备什么酒菜,就在厅堂铺上双层垫褥,生上炭火,三人席地而坐,赵普把家里的生肉切了薄片,撒上盐巴,三人围着炭火烤肉喝酒,那才叫真名士自风流呢!”
“是是是,听说后来还有人画了雪夜访普图来记录这件事儿呢!
”“怪不得父皇吃了烤鹿肉还提起赵普。”
“父皇提了赵普?怎么说的?”
“二哥,你喝多了吧?父皇哪有提及赵普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记错了,可能是前几日的事情了,父皇提及赵普还满惋惜的,说这个赵普呀还是挺有才的,不知道在武胜之地可否安好。”
“啪!”
听到这里,元佐猛地砸了一下桌子,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