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家族人们热火朝天的开荒之时,一辆破旧的马车晃晃悠悠驶进了树下村。
赶车的人正是李徐明曾经的左膀右臂,方大。
在家的李家人早就听到消息,把方大引到了潘金花家中。
“老奴方大!见过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
“奴婢方吴氏,拜见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
“奴婢方晓晓,拜见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
方大一家三口一进厅堂里,便拜了下去。
“老方啊,咱可不是老夫人了。”
潘金花笑着让刘云和莫巧娘上前扶起三人。
“老方,方大家的你们这是干嘛,如今咱们家还是戴罪之身,很不必再论这些。”
方大被两人扶起又摁到凳子上坐下,几番拉扯,才虚虚坐在了凳子上。
“老夫人,终于是等到你们了,您受苦了。”
方吴氏这一开口,就哽咽了。
方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在李家过日子的,就是大少爷李青章,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抄家前,老夫人就放了全家的契,让方大提前带着家眷到岭南。
他们一路跟着商队过来,日子倒是好过,可怜老夫人这般年纪,还要受这等苦。
“罢了罢了,如今都好了,过去了。”
潘金花少不得又宽慰方吴氏一番。
见老妻止了泪,方大赶紧开口。他妻子平日做事最是爽利,今日这般大好日子,眼窝子就这么浅,怎得又惹哭老夫人。
“老夫人,老奴幸不辱命,一月之前我们就到了韶县。如今一家人在县城赁了个院子住着·····”
方大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潘金花,随后细细讲述了到韶县后的日子,他们赁了屋子后,就开始正常生活,等待李家人的到来。
几天前,听说有一批犯人到,方大便去看了,果然是他们。
但他不敢上前,牢记着老夫人说的,等李家分配了地方,再过个几天才去寻他们。
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在县里采购了不少东西,粮油米面,布料之类的,都在马车里堆着。
“辛苦你了。”
“老夫人折煞我了,我一家已经将包袱带来,今日就·····”
“可别,吃了午饭,你们便回去。这树下村偏僻,通信不甚方便,跟南泽的消息还得靠你来传,再有,我准备把这房子都翻一下,还要你去请人。”
潘金花是没准备一直开荒的,要不然她何必累死累活转移钱财。
现在让大家开荒,也只是为了再磨合他们的性子,都是大老爷们,往日里虽说是族兄弟,但要说亲近,是万万没有这几日种田来得更亲近。
朝廷对这流放的人管束倒是很宽松,到了分配地,便可如平民般生活,只是若有军情,这一家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得上阵。
家中男子不可科举,家中嫁娶倒是没限制,但是选择性也少了许多,毕竟除了平民可看不上被流放的人家。
潘金花叫方大,刘云们下去收拾他带来的东西,自己则把信封拆了,将里面的银票分了几份。
有三份是其他三家之前给的钱,剩下的一份是给方大在县中花销用的,再有两份被她分开藏了起来。
果然,中午各家人从地里回来,见了方大都开心不已,又见饭桌上有肉有菜,才终于觉得是人过的日子了。
“肉,咱今天中午有肉吃!”
“娘嘞,终于见着肉了!”
因为有肉吃,所有人都是笑的牙不见眼,无他,太久没吃过肉了,一起老少爷们欢喜的好像过了年,就是小孩子们也不例外,做饭时,就巴巴得守在厨房,根本不挪窝。
李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午饭,方大带着妻子女儿回了韶县,潘金花又给各房分了钱才散。
接下来的日子,李家人都在外面开荒,看得树下村那十来户人家分外眼热,没别的,羡慕人多。
不止人多,还勤恳。到了树下村第二日,就下地开荒,都没说要歇歇,这才几天就开了十来亩地,羡慕!嫉妒!
赵七就是如此,每日里都要去李家开出来的地上转一圈,回来便唉声叹气,瞧瞧人家,瞧瞧自己,比不来比不来,赵七家人少,当初来到韶县,只剩了长子和次子,小的都没了。
第一天瞧着李家人,他都是惊讶的,听说是一个都没少。
这几日里,潘金花也在忙活,她正带着李徐江,李青章在做东西。
树下村有一处竹林子,潘金花来的第一日就瞧见了,后面琢磨着做个玩意儿,就想到了这竹子。
五房四兄弟,李徐江的木匠手艺最好,便被潘金花拉出了开荒队伍,方大带来的东西里,还有笔墨纸砚,李青章也被叫来帮着写写画画。
先是叫家里人去砍了几根竹子,又叫李徐江给削成薄竹片。李青章则在竹片上写下一至十,左上角按潘金花的吩咐画了符号上去,最后又画了同样图案的梅、兰、菊各四份,接着写了天、地两张竹片,总计五十四张竹片。
竹片倒是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李徐江动作又快,小半天就做了不少,全扔一个竹篓子里装着。
写字也不费事,就是画画比较慢,李青章不太擅长。
做了两天好歹是搞完了。
成品又被刷了桐油,晾了几日,才被潘金花拿到了手里。
握着一幅古代版扑克牌,潘金花激动的双手颤抖。
老年生活,怎么能没有牌!怎么能没有麻将!怎么能没有奶茶!怎么能没有蛋糕!
咳咳,想远了。
麻将现在没材料,潘金花头一个就想到了扑克牌。
“祖母,这个做来是有何用?”
李青章是亲眼看着这东西诞生的,但是他并不能理解这竹牌有什么用。
“这当然不是用的,这是玩的。”
“玩的?”
“玩什么?祖母我也要玩!”
李青童听到这立刻奔过来,弟弟李青竣紧随其后。
“诶诶,小孩可不能玩,这是大人玩的。”
听到潘金花拒绝,李青竣马上皱起脸,做出要哭的模样。
“祖母,不疼竣儿了吗?”
李青竣这孩子最是精怪,也最为敏感,他早便发现自从流放,家中长辈都对他格外疼爱,有段时间,父亲恨不得把他与哥哥日日搂在怀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