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村里各处都飘了香味。
今年村里人都赚了点银钱,每家都是笑容满面的。
潘金花家里更加。
院中垒着的土灶,上面一个锅正在火上烧着,喷香的鸡汤味飘扬而出,勾的人馋虫都要出来了,。
火中还有一只被泥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叫花鸡,在火焰的助攻下,发生着动人心魄的变化。
厨房里的锅也没消停,蒸了大米饭,刚烧好了鱼,又做上了五花肉,干豆角一齐丢进锅里,沾了肉的荤香,又添了一丝独特的味道。
还有豆腐,芽菜在后面排队等着。
两碗鸡血凝成块状,潘金花在一边指导,用辣子,姜、蒜做配料,下锅爆炒,嘎嘎香。
李徐时和李徐昌处理好的鸡内脏也用酸菜配着炒了一盘鸡杂。
辣条又多做了几份,其余三房各送了一份。
等潘金花说叫花鸡要好了的时候,李青竟迫不及待的用木棍把它捞出来。
他一直蹲守着,不时给叫花鸡翻身,生怕哪个地方没被火照应到,要是没熟,浪费了好肉。
扒拉出来的土疙瘩,烫的很。
李青竟直接拿起一块石头敲在土疙瘩上面,烧的硬硬的壳子,被敲的裂出几道缝来。
一股混合着泥土、荷叶的清香与肉香混合,散发出令人迷醉,垂涎的香味。
“好香好香!”
李青竣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蹦起来拍手大叫,一边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
“真的好香,这个叫花鸡闻着就好吃,肯定是成功啦!”李青端和李青翊也叫起来,这可是他们和的泥巴,他们亲手包上去的!
“成功成功!”
李青童握着拳,也是分外激动。
李青竟更加心急,又往那土疙瘩上砸了几下,干荷叶包裹的叫花鸡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叫花鸡烫的很,潘金花拿着湿布将才脱离土疙瘩的鸡放进碗里。
揭开荷叶,里面的鸡色泽金黄,肉质细腻。
李青竣跟在后面狂流口水,不止他,底下的孩子没一个能忍得住的,这么香,又是自己亲手做的,谁能忍得住。
也幸好菜都做的差不多了。
孩子们赶紧去帮着上菜,摆碗。
菜色并不多,主要是量大。因为李家人多。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连王蛟都不例外。
孩子们开心的夹自己喜欢吃的菜。
叫花鸡被光顾的最多,毕竟这可是他们自己参与做出来的呢!
先前让众人胆寒的鸡血和鸡杂也没被大家错过,克服心中障碍夹了第一次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风味十足。
全家人进行了一顿美好的晚餐后,刘云三人收拾餐桌,今晚是要守夜的。
李徐明三兄弟陪潘金花打扑克牌,小孩子们也拿了扑克牌在边上玩他们的。
屋内烛火明亮,欢呼雀跃。
屋外数十间烛火于山间摇曳,静谧美好。
玩了好久,潘金花熬不住先去睡了。
大人们也散去,各忙各的了。
李徐明三兄弟开始喝酒。
今年是三弟成婚以来第一次与弟媳分开这么久,他跟老二怕他触景生情,便拿了酒边喝边谈天。
李青若跟两个妹妹窝在自己娘跟前吃着家里买的糕点,刘云则与莫巧娘还有严氏,拿了个绣棚在那绣花,又聊着几个孩子近来的变化,打发时间。
兄弟们玩腻了竹牌,又在那玩击鼓传花,输的人喝酒。李青竣被排除在外气的哇哇叫,好歹是记得过年不能哭,只能委屈的挤在李青章身边,加油助威。
李青曜与王蛟避过人群,站在窗边看天上飘雪,雪花晶莹,似柳絮在空中纷扬。
前些日子,李家人在树下村的后山上,为李青曜的父亲,王蛟的家人挖了衣冠冢,又做了法事。
他们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只是今年是第一个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新年,王蛟到底是有些想念他们。
李青曜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他也想自己的父亲,那个伟岸又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背影。
“一开始,我是怨恨我爹的。”
李青曜没有回应,王蛟也不在意。
“更怨恨我娘。“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能那么决绝,半点不曾考虑过我和姐姐的未来,便选择自尽。”
“我那时也是个混蛋,浑浑噩噩的,待我清醒时,姐姐·····其实我当时就想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她一直求我,说希望我活下去。她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但我还是时常觉得,自己活着是罪恶的。”
“你·····”
“不必说什么,曜哥。”
李青曜没再说话,王蛟也不再开口。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覆盖一切往来的痕迹。
雪下了一整晚,早上起来的时候,屋外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脚踩在雪上沙沙作响,咯吱咯吱的。
阳光照在雪上,金灿灿的,叫人看着就高兴。
李徐明穿上刘云做的新衣裳。
娘说新年新气象,家里人都得穿新衣。
今日兴致极佳,李徐明特地为刘云画了眉,到底是不熟练,并不多好看。
真是情浓似海,笑意盈盈。
李徐明牵着刘云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云坦然接受。
李徐明大笑牵着她出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徐时与莫巧娘这一对也不遑多让。
一早,李徐时便摸出一对细小的金耳环。
没有任何花样子,也并不华丽漂亮。
但是莫巧娘仍是喜的心花怒放,也是奇了怪了,从前在南泽的时候,她梳妆盒内的金首饰有不少,也收到过李徐时给她带的礼物,虽也是高兴,但好像没有哪一次有这么让她脸红发烫,心如鹿撞。
好似时间流转,两人回到了初婚的那段时日。
“巧娘,你的首饰都没有了,但你放心,为夫一定好好挣银子,重新给你置办起来,还有若儿的嫁妆,也定会存的满满当当,日后若儿出嫁,定是要让她挺直了腰杆出李家的门。”
李青若的婚事,如今是莫巧娘的心事。
翻了年,李青若十六岁了。
女子婚姻乃是一生的依靠,听说那些大家族的女儿,都是从七八岁起就开始寻觅如意郎君。
本来与那许家定亲,哪知道许延竟是这般德行。
本来凭借李家在南泽的地位,退婚后若儿的婚事也并不影响,哪里知道,紧接着李家就被抄家流放。
之前日子还没稳定,莫巧娘没时间想这些,如今眼瞧着李家在韶县是稳当了,她是一日比一日心焦。
作为枕边人,李徐时哪里能不知道。
“你莫急。”李徐时放低了声音,如同耳语。
“之前方向到京城,就听得坊间好多皇上身子病弱的传闻。左不过,就这一两年,为夫先寻摸着韶县的青俊后生,等咱家遇赦,若儿的事迎刃而解。今年咱们把这豆腐工坊好生做起来,多存些银两给若儿。”
莫巧娘听得连连点头,知道李徐时是在哄她,这以前李家能找的人家,和如今能找的人家,那是能比吗?到底不忍拂了李徐时的好意,莫巧娘按捺心中焦急。
又捏着那小巧的金耳环开心起来,叫着李徐时帮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