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度低，凉风飕飕刮。

    姜空冻得一哆嗦，他回过神来看向严子修。

    严子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这种过分安静的气氛让姜空不太适应，可两人现在的关系又有些尴尬，他努力回想，分手的时候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伤害人的话。

    姜空忘性大，而且那些话都是胡乱着说，隔了两年多，他只记得严子修当时悲伤的表情。

    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姜空懒得再想，低头摆弄了会手机，在软件上下单了一辆网约车。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两人的面前。

    “你回哪呢？”

    姜空打开车门，见严子修转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拽上了车。

    严子修屏住呼吸，伸手抓紧姜空撤开的手，紧皱着眉，语气不是很自然：“姜空，别这样对我。你说分手就分手，说腻就腻。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四下寂静无声，车辆平缓地行驶着。

    姜空心中却不太平静，严子修此时的脸色很苍白。

    即便车内的光线昏暗，姜空也能看清。

    透过严子修经历过风吹日晒导致有些黢黑的皮肤，能看得出他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眉宇间的疲惫无处可藏。

    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姜空向来不愿意回答。逃避虽然可耻，但相当管用。

    严子修慢慢松开了手，他了解姜空，也看出此时此刻这人没有回答的想法。

    他失望地闭紧眼睛，头靠向一边，不再言语。

    既然喜欢上姜空就该自认倒霉。严子修某些方面看得开也很洒脱，他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

    分就分了，难过也就难过了。

    只是希望姜空别再像今天一样，不要再做那些让他心生妄念的举措，他受不住的。

    ［宿主，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姜空凝神一想，严肃地点点头：“是不太好。”

    “我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或许还得去严子修家中蹭住一晚。”

    808也带偏了，疑惑地问。

    ［宿主，你们人类的手机上不是有电子身份证吗？］

    这话没错，姜空点点头算是认可，在学校附近找家酒店凑合一晚也行。

    肩膀突然一沉，姜空下意识往旁边看，只见严子修不知何时已经睡着，此时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传入耳里。

    姜空呼吸一滞。

    这可真是不太妙。

    车辆缓缓抵达了目的地A大，司机正催促他们下车。

    姜空肩膀有点麻，在叫醒和不叫醒之间来回纠结两秒，最终还是决定喊醒严子修。

    “醒醒了，要睡回去睡，可别赖司机车上。”

    严子修迷茫地睁开双眼，他睡得有点懵，努力辨别出姜空的模样后，轻轻喊了一声“阿空”。

    姜空闻言有点闷，他拉着迷糊的严子修下了车。

    天上地上都是风，同着暗沉的黑夜一同吞噬着二人。

    大风将严子修吹清醒了，他二话不说，立刻松开紧握着姜空的手，“那姜空，再见。”

    姜空见他往反方向走，皱了皱眉跟了上去。虽然没去过严子修住的地方，但也记得他曾经说过的地址。

    “你脑子真摔坏了？你住在另一边。”

    严子修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的摊子还没有收拾。”

    “……”

    艹。

    姜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病，居然跟着一起过去收拾烂摊子。

    虽然他只是看着。

    他只是好心，单纯怕人出事，深更半夜受着伤还到处晃。

    两辆三轮车已经被人扶起来，地面却惨不忍睹，各种各样的气味糅杂在一块，很是刺鼻。

    严子修二话不说，从电动三轮车的前座上拿出扫把，弯腰低头认真地打扫。

    他做事麻利又很细心，借着路灯的光线，把每一处都清扫得很干净。

    姜空觉得他傻，盯着他专注做事的样子，却又不愿意这么觉得。

    从来没见过这般纯粹了亮的人，衣服脏兮兮的，头上包着的那层纱布看起来很不像样。

    可就是这样，居然还要受着伤在这里扫大街。

    姜空靠在三轮车旁边，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严子修身上，见他用扫把将垃圾扫进簸箕，再抬手举起簸箕将垃圾倒进旁边的大垃圾桶。

    看起来真费劲。

    姜空刚想抬脚踹翻垃圾桶，对上严子修那双清澈的浅棕色眼睛，莫名的开始心虚，于是慢慢收回了脚。

    他伸手抓住垃圾桶的边沿，抬起放平置地面，语气也跟着放平，“这样直接铲进去，更快。”

    说完便抬脚踩住垃圾桶，不让它乱动。

    “好。”

    抬手倒垃圾的动作确实有些费力，严子修没耽误太久，手脚麻利地将垃圾铲进去。

    清理干净后，姜空将放倒的垃圾桶又提起来，他嫌弃地拍了拍手，“严子修，有水吗？”

    严子修收好扫把，从车上取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有。”

    “那你帮我倒下水，我要洗手。”

    严子修没说什么，扭开瓶盖慢慢倒水。

    姜空洗干净手后，见严子修已经将空塑料瓶扔进了垃圾桶，这么听话又好心，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电三轮前面空间不大，但勉强可以坐下两个人，他率先坐了上去，催促严子修赶快上车回去。

    “姜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会让我误会？”

    严子修没立即上去，站在一旁看着他。

    姜空下车勾住严子修的肩膀，将人带上了车，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什么误不误会的。别瞎想啊，受伤了就赶紧回家，别在外边晃悠。”

    “赶紧坐好。把钥匙给我。”

    严子修下意识就听话了，从裤子口袋掏出车钥匙递过去。

    莫名其妙的就带姜空回了家，严子修打开小仓库的门，让姜空把车停进去。

    姜空跟回自己家似的，看起来没半点不自在。

    他等着严子修打开门，进去随手就开了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客厅，只摆了一张沙发和茶几。

    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十瓶，地上零星几个的空酒瓶滚在一处。客厅打扫得很干净，故此地上空瓶子的存在显得很突兀。

    “严子修，你丫的喝酒？还有酒瘾？”

    这有些出乎姜空的意料。

    严子修没解释，他刚失恋心情不好一时冲动就买了这么多酒，结果没喝几瓶就醉死过去。

    他现在有点心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