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令箭把那枚鳞片还给了海珞，不知他在鳞片上施展了什么咒语，当海珞握紧鳞片吸收里面的法力时，自己的鱼尾已经顺利褪去，化成了双腿。

    一切就绪后，海珞背上灰令箭准备的背包，很快踏上了路途。

    灰令箭走出沼泽森林的那一刻，瞬间又变成灰老鼠的模样。

    海珞轻轻将他从地上捧起，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海珞，获取到不该得到的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希望你为了破解诅咒而去跟魔王大人交易。”

    他抓着海珞的衣服爬上海珞的肩头，然后一骨碌滚进了海珞身后的背包里。

    清晰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知道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获得法力足够多的祝福，第二个是想办法叫魔王大人撤回他的责罚。魔王大人只接受交易，而且他现在很不待见你，所以海珞，我们只能想办法获取祝福。”

    海珞往城镇的方向走去，他认真听着灰令箭把话说完后，问道：“所以你跟魔王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我不能叛变了。”

    灰令箭苦恼地用爪子抓了抓背包泄愤。

    “我把我的灵魂献祭给了魔王大人，终身只能效忠魔王大人。从此以后，我只能是灰令箭，守护沼泽森林的灰令箭。一旦离开守护地，我便做不成人样。”

    灰令箭说完这些，又嘀咕道：“把我变成什么不好，偏偏变成我最讨厌的老鼠。”

    这就是灰令箭不能认领穆凇这个名字的原因，他现在只能是灰令箭，连答应一句都做不到。

    海珞终于了解这一切，他思考过后提供意见道：“或许越抗拒成为什么就会变成什么，你试试讨厌一下别的东西。”

    灰令箭叹了一口气，恹恹道：“不行的海珞，我这辈子最最最最最讨厌老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真不想变成这样走出森林。”

    海珞想触碰他，但灰令箭藏在背包里不肯出来，只好说：“你不用担心，我也会一直帮你的。”

    “你怎么学我说话？”

    灰令箭隔着背包抓了抓海珞的衣服，愤愤道：“海珞，你最好帮我避开所有能映出模样的镜子玻璃之类的物件，不然灰令箭大人会生气的。”

    海珞神情虔诚道：“遵命。”

    即便不能互相陪伴着赶路，但一路上灰令箭都在不消停地说话，所以海珞并不孤单。

    几天之后，他们到了城镇。

    在人群聚集的街道上，灰令箭便不再言语，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躲在背包里当一只小灰老鼠。

    显然要让人们祝福一只老鼠是一件非常不切实际的事情，海珞不管是真诚请求还是提供帮助以此为由做出交换，在灰令箭的魔法检测下都判定祝福值为0。

    这些都在灰令箭的意料之中，毕竟就算是他本人，也绝对不会诚心诚意地祝福一只老鼠。

    夜晚，灰令箭从背包里爬出来，躺在海珞的手掌心里抱怨。

    “海珞，他们绝对是因为你的容貌，才如此勉为其难地祝福我。”

    海珞也意识到这一点，来到城镇后他找了一家旅店留宿，店主人热情地接待他，并且包揽他的一日三餐，就是希望他能够在饭点的时候，固定坐在玻璃窗的位置帮忙吸引客人。

    他有些愧疚道：“如果我变丑，那么我……”

    “海珞，你太正直了。”灰令箭郁闷地用身体蹭他的手掌，“你别把他们想得太善良，如果你变丑了，他们连勉为其难的祝福都不会愿意给。”

    “说得也是。”

    海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或许是他遇见的人类都很善良，他便把事情想简单了。

    不过也不能说这些人不善良，他们依旧真诚善良，但心中亦有所偏向，能平等看待世界万物的大概只有上帝。

    人心本就复杂，要想得到完全纯粹的祝福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更何况是面对一只老鼠祝福。

    思及此处，海珞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

    “灰令箭，你收集到我的祝福了吗？”

    灰令箭正想开口说话，海珞又提醒了一句：“灰令箭大人不能欺骗我。”

    “没有。”灰令箭在他的手掌里翻了个身，笑着说，“因为海珞也有自己的私心呀，海珞帮我就是为了私心不是吗？”

    海珞心中那点自责还没产生便被灰令箭三言两语化解。

    不管他做什么，灰令箭真的做到一直帮助他。

    他熄灭了屋内的油灯，将灰令箭小心地捧进怀里，温声道：“那明日我再寻找其他办法。”

    “好，时间不早了，睡吧海珞。”

    灰令箭灵动的黑眼睛转了转，伸出爪子攥紧海珞胸口的布料，贴着他的心脏慢慢熟睡过去。

    海珞在黑暗中垂下眼睛悄悄地盯着灰令箭看，没过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

    “海珞！救命！”

    天还没彻底亮，海珞就被这声求救声惊醒。

    他敏捷地翻身下床，循着声源望去，看见了正在和一只黑猫缠斗的灰令箭。

    灰令箭被黑猫叼在嘴里，他的爪子极力地掰着黑猫锋利的牙齿，努力往外挤出去。

    但身为老鼠的灰令箭显然不是对手，有限的力量在体格庞大的黑猫面前越发相形见绌。

    海珞迅速将灰令箭从黑猫口中解救出来，愤怒地想赶尽杀绝时，灰令箭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他。

    “海珞，别杀它。我还不至于跟一只猫计较。”

    灰令箭站在海珞的手掌心，居高临下地蔑视着黑猫吐槽道：“有眼无珠的蠢猫，居然把我当成食物。等我好了，你可别求着要效忠我。”

    等灰令箭放完狠话，海珞这才打开房门，把黑猫放了出去。

    他扫视一圈，最后发现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

    明明临睡前他已经把窗户关紧，怎么还是让猫溜了进来？

    海珞把眼睛凑得离自己的手掌很近，认真检查灰令箭有没有受伤，幸而只是沾上一些脏兮兮的口水。

    灰令箭在他手掌上缩成一团，不怎么高兴地说：“海珞，我没事。你快帮我洗澡！我身上脏死了，全是蠢猫的口水。”

    海珞捧着灰令箭来到洗手池，调好水龙头的水温，用香皂给他搓洗毛茸茸的身体。

    海珞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偷偷打开窗户，溜出去了？”

    “昨晚有人在你的门口做记号，所以我就从窗户跑出去跟上去看看。海珞，你今天得离开这里，有大财主看上你了准备绑架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千万别独自行动，你应该叫醒我。”

    海珞刚刚简直被吓坏了，灰令箭变得这么小一只，仿佛什么都能轻易伤害他的生命。

    灰令箭更是吓到灵魂出窍，他蹭了蹭海珞的手指，委屈道：“我又不知道这旅店里居然有猫，那么大一张嘴紧追着我不放，口水又臭又恶心，真讨厌。”

    话音刚落，海珞感觉手里的灰令箭突然变重了，他仔细瞧去，揉搓的动作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