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相拥而眠的时候,江知予突然想起一件事。
男人温暖的大掌放在陶景妍小腹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过去,他下意识揉了揉,蹙眉道:“今天是15号没错吧?”
陶景妍有些莫名其妙:“对啊。怎么?”
“啧,”江知予轻轻按压她的小腹,“你这儿怎么没动静?”
陶景妍:“……”
陶景妍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十分无语:“这位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这要是有反应才有鬼了!”
江知予嗤地一笑,搂住她薄薄的腰韧:“我是说,距离你上次生理期已经一个月了。”
陶景妍倏地一怔,讶然抬头:“你……记得?”
江知予:“嗯,记得,315打假。”
陶景妍:“……您这记日子的方式真是特殊。”但还是觉得开心,居然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理期。
“过奖,刚好那天打了一个假。所以为什么没来?”
“哦,正常。”陶景妍无所谓道,“我生理期一向不准,有时候一个半月两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会连着准好几个月,又失调。反正我自己都记不住日子。”
江知予想到她的生理痛,实在有些不解:“没去看医生?”
“看了,调了两次。”陶景妍回忆着说,“中学调过一次之后稳定了三年。大学生活作息有点混乱,又调过一次,也成了两年。但是我这个工作经常日夜颠倒,我大多数时候又有点百无禁忌,所以这两年又乱了。”
江知予实在搞不懂她这种行为:“你就是不工作,当个草包富二代随便挥霍,你那家底都够你败几辈子的,何必?”
“那你那家底都够你败几辈子的,你又何必?”
江知予:“呵呵,因为还有十多万人指着我吃饭。我倒是想像赵敬一样,每天喝喝花酒,泡泡吧,脑袋空空,啥都不管,但我能吗?”
陶景妍撑起身体,在房车温暖的灯光中看着平躺在床上的人,果然看见一张十分抗拒又暴躁的脸。
她伸手戳戳对方脸颊,被人一把抓住捣乱的爪子,那人面色不虞:“干嘛?!”
“你还挺不乐意。”陶景妍笑着看他,“所以你喜欢和赵敬他们玩?”
“嗯,你看赵敬那小傻比,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吃什么,去哪儿玩,泡哪个妞。偌大的家业,上头两个哥哥全给他接了。活儿是一点不让他干,股份和钱是一点没少给。”
“但是你不是也有哥哥吗?按顺位不应该是他吗?怎么是你?”
说起这个,江知予就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一出口就是浓重的怨气:“因为他抓阄抓到了自由,我抓到了责任!”
陶景妍:“啊?!”
江知予解释:“我哥比我大三岁,小时后我俩都照继承人培养。但我不想管,我哥也不想管。我爸就让我俩抓阄,谁抓到了责任,谁就担。好死不死,我踏马就是那个倒霉蛋。”
“从此以后,我做功课,他在玩。我学管理,他在玩。我进公司见习,他还在玩!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玩就玩,还踏马舞到我面前!我真是看见他就来气!”
年少的江知予无数次气得想把江岫白大卸八块,好在老爹没让亲哥太放肆,虽然抽取了自由,但该学的东西还是得学。起码凡事有个万一的时候,他能顶上。
陶景妍没想到,他继承人的身份来得如此清新脱俗,没忍住笑趴在他怀里:“但是,你比很多人都做得好,比很多人都优秀。”
江知予气哼哼地搂住她:“废话,那么大的责任担在我肩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除了成为人上人,无路可走。”
陶景妍撑在他胸膛,低头在他唇上亲一下,又去蹭蹭他的鼻尖:“真是辛苦我们小江总了,这么忙还来陪我过生日。”
“哼!你知道就好。”
第二天下午,江知予离开的时候,板着一张俊脸,义正言辞警告陶景妍:“生理期就乖乖待在酒店,或者基地,别跟着乱跑。早点回来,听到没有!”
陶景妍信誓旦旦:“听到了听到了,我保证月底就回来!”
江知予想,等她回来了,还是得找个老中医给她调一调,要不然她总是不记日子,要到生理期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一痛就得痛得死去活来。
只是月底回去的时候,她实在是没顾得上江知予,因为郁霏出事儿了。
司机刚接到她,她就接到郁霏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崩溃着让她报警,说有人跑进了她的屋子。
然后她在电话里听到了砰砰的砸门声,陌生男人的声音,和郁霏惊恐崩溃的哭声。
她给物业打了电话,又报了警,等赶到当地派出所的时候,郁霏正讷讷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小毯子,低着头,肩膀抖个不停。
陶景妍看着她的模样,心疼得不行,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安慰道:“霏霏,没事了,我回来了。”
郁霏耷拉的眼皮抬起,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哗啦一下涌出来。
陶景妍连忙去擦她的眼泪,软着声音哄她:“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家。”
郁霏点点头,躬着身子倒在她肩上,抽抽噎噎地说:“陶陶,我怕……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我好怕,我不敢睡……”
郁霏小时后差点被人贩子卖掉,自从那次囚禁之后,她就一直怕黑,晚上睡觉从不敢关灯。之后又生了病,养了养几年才养好,转到燕城这几年才慢慢习惯黑暗,没有那么怕了,晚上睡觉也可以关灯睡。
养了这么多年才养好的人,因为这个晚上,恐怕又要前功尽弃,再也没办法在没有光的地方睡觉了。
陶景妍心疼得不行,鼻尖酸酸的,眼圈发红,轻轻把人拢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背:“不怕不怕,一会儿我们回家,我陪你睡好不好?我抱着你睡,谁都不能伤害你。”
郁霏“呜”了一声,靠在她肩上点头,像受了委屈的小猫。
她在所里陪着郁霏,等着家人一起过来。郁霏出事是大事,她不能出现在任何公开报道中,所以陶景珩要过来处理后续。
在陪郁霏的时候,陶景妍接到江知予的电话。那活祖宗也不知道脑子有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酒吧喝酒,还让她一起过去。
因为郁霏出事,她情绪有点不稳定,说话时语气并不是太好:“姓江的,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你去什么酒吧?”
电话里停滞了两秒,她立即认识到她把无名火发在江知予身上了,刚想道歉,电话里传来一声清浅的嗤笑,然后是那个男人吊儿郎当,有些冰冷的声音。
“陶陶,那么大火干嘛。我说我在酒吧陪小姑娘玩儿,你信不信?反正你也回来了,过来一起呗。”
陶景妍:“……”
陪他一起玩儿的小姑娘周瑾之:“……”
“滚蛋!”陶景妍稳了稳情绪,才说,“我朋友出了点事儿,现在在派出所,我在这儿陪她。你少喝点,早点回去休息。”
江知予一听,收了脸上的笑,声音也带上几分严肃:“什么事儿?严不严重?你呢?有没有事儿?”
陶景妍粗略解释一通,两人挂了电话。
江知予看着挂断的电话,闷一口酒:“好不容易你主动约我一次,本来想着她今天回国也让你认识认识的,没想到她朋友出事儿,来不了。”
周瑾之沉沉“嗯”了一声,偏头看他一眼,有些意外。这是江知予第一次说想要介绍什么女孩给他认识,现在人没来,这位大少爷心情十分不美好,一张脸阴沉沉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抿一口沁凉的酒,弯唇:“认真的?”
江知予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可能是刚才陶景妍把火发在他身上了,反正不开心。
他不开心,心里就憋着火。
一憋着火,嘴里就没句好话:“切,什么认不认真的,看她合适而已。不来就不来,谁他妈稀罕。”
周瑾之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嗓音寂寂:“还放不下?”
“嗯?放不下什么?”江知予正火气上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明白周瑾之说的什么,他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还行吧。”
他说完,沉默了两秒,眉心稍稍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杯里冰块融化凝结出的水汽挂在杯壁外,又长又直的指抓住酒杯,指肚被水渍浸湿。
琥珀色的酒被他一口闷完,好一会儿才在音乐声中小声嘀咕:“你不说,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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