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予驱车赶往天心壹号院,但到住宅区门口时,他却愣住了。
他不是这里的业主,进不去。他不知道陶景妍住在哪一栋,哪一户,找不到人。
以及,今天周日,她是要回家陪家人过周末的。
之前她都是周五回家,周六再从家里出来和他约会,至于现在,她应该在南湖别墅。
他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对面那片顶豪住宅区,他掀唇,兀自一笑,嘲讽道:“傻逼。”
分都分了,他有病才来这儿。
然而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他的车已经停在南湖别墅陶家庄园外的林荫处。
树冠遮顶,他在车里,只能看见紧闭的庄园大门和庄园内漂亮的别墅。
驾驶座上的人双唇紧抿,桃花眼黑漆漆的,气压极低,他真是发神经了才继续跑来这儿。
有必要吗?跑来这里干嘛?那天不都说清楚了吗?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疯狂给自己找借口,终于想起她还有衣服和饰品,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在他家,得让她拿走。
有了这个借口,他总算有了点底气,就在原地等着。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把人薅出来,大概是因为他俩分手,结果闹到对方家里实在太难看了吧,而且他也丢不起那人。
一直等到傍晚,庄园大门才打开,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出,朝林荫道驶来。
江知予在那辆车缓缓靠近的时候,也发动车子,横挡在路中间。
幻影刹停,后座的男人缓缓抬眸:“怎么了?”
司机说:“先生,前面有人挡道,您稍等,我下去看一下。”
陶景珩轻轻“嗯”一声,再次低头看向手中平板。
司机刚打开车门,发现对面的车主也下车,径直越过他,到后座,敲响车窗。
陶景珩偏头看一眼,缓缓降下车窗。
江知予稍稍弯腰,看清人时,愣怔一瞬,又很快询问:“陶景妍呢?让她出来,我们之间的事还没理清楚。”
陶景珩自镜片后抬眸,温凉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咸不淡提醒他:“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已经分手了。既然已经分手,那她就没有必要再见你。小江总也实在没理由来我家附近堵人。”
他温凉的视线有些沉,声音也冷下去:“如果你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的话,不妨回去请教一下江董。”
陶景珩习惯了沉稳,说话总是不急不缓,像是很少会被情绪侵扰,却字字句句都噎死江知予。
他哽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说:“她还有些东西在我那儿,让她过来拿走。”
陶景珩了然:“之后我会替你转达,现在麻烦小江总让路。”
江知予不让,手掌落在车窗上,禁止陶景珩关窗:“现在就和她说。”
陶景珩看他一眼,放下平板,拿起手机,拨通陶景妍的电话,还贴心地按了免提。
江知予就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紧张,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掌心似乎出了汗。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喂,哥,怎么了?你落东西了吗?”
江知予稍怔,眉心轻轻蹙起。
电话里的声音太小,很虚,很缥缈,像是用气音挤出来的,和他记忆中那道轻盈的声线一点不沾边。
还不等陶景珩回答,他已经匆匆出声:“你声音怎么回事?”
手机里陡地沉默下去。
他想要再开口,被陶景珩抢先:“刚出家门,被人拦住了。他就在门口,有话和你说,要见见吗?”
“不见。”她答得斩钉截铁,只是声音被弱化,听起来没什么力道,又在后面加,“我不想见他,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这辈子都最好不要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江知予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昨晚宿醉,今天没吃一点东西,胃开始隐隐作痛。
他伸手按住胃部,嗓音很沉:“你的东西还在我那儿,拿走!”
许久之后,电话里的人才出声,声音依旧轻得几乎听不见:“丢了,烧了,卖了,捐了随便你。麻烦你记住,我们分手了,断干净了,别再来找我。”
说完,顿了两秒,才放缓声音:“哥,我还有事,先挂了,你让司机开车小心些。”
“好,早点休息,别太累。”
他挂断电话,瞥一眼神色冷峻的江知予:“都听到了?她不缺那些东西,别再来打扰她。”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那个女孩叫孟桃是吗?听说你追了她两年,做了不少浪漫事。”他嗤笑一声,“倒是看不出来,小江总如此情深。”
江知予眸色陡地一变:“你调查我?”
“算不上调查,”陶景珩依旧气定神闲,“只是想看看让我妹妹难过的人长什么样。看到资料的时候,我差点想让人伪造点意外,划了她那张脸。”
说完,他又轻笑一声:“不过后来想想,错不在她,在你。那么我也不介意给贵公司找点麻烦。”
江知予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小江总,接下来,你可能有点忙。另外,帮我转告一下那位姑娘,安安静静给她母亲治病,别作妖,别蹦跶到陶陶面前。”
“否则她母亲的肾源,等不等得到就另说了。”
“最后提醒一下,那份调查资料,陶陶先我一步看到。还有,以后别再借着周瑾之的关系来这边。否则,你会更忙。现在,麻烦挪一下车。”
如陶景珩所说,江知予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不是这个合作出问题,就是供应链卡顿,导致许多产品工期延误,还有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舆情。
都是小事,都能解决,但这些事琐碎且繁杂,一股脑砸过来的时候,颇有些让人应接不暇。
江知予今年的工作节奏已经放缓很多,结果现在比他刚进集团掌事的时候更忙。
每天回到家几乎沾床就睡,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他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口关于陶景妍的气。
他无数次觉得他那天真是脑子有包才会找去南湖别墅,都分了,断干净了,他何必!
而陶景妍,在几乎失声的情况下过完了她的25岁生日。
这是她过得最糟糕的一个生日。
江知予的礼物也没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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