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妍醒来的时候,后脖子还有点痛,她拧着眉揉了揉,脑子还有点懵。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警惕又戒备地将四周扫了一圈。
她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现在大约七点左右,窗外呈现出一种日落后的蓝,有一种昏暗的色调。
这个房间很大,装修很漂亮,正对床前是巨幕电视,旁边是衣帽间。巨大的落地窗紧闭着,窗外是大片绿色草坪,草坪边缘连着影影幢幢的树,夜风一吹,树影婆娑。
房间内温度,湿度都刚刚好。
至此,她确定,她大概率是被人绑到了一栋郊区别墅里。
富豪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面临被绑架的危险。
小时候在港城生活,新闻里就经常出现某某富豪的孩子被绑架了,那些孩子里有她的好朋友,也有她的死对头,但她和陶景珩很幸运,可能是保护措施做得好,外界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世背景。
想要勒索钱财的绑架犯,亡命徒没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人生第一次经历绑架,还在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醒来,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她去床头柜翻找自己的包包和手机,果然,什么都找不到。
她下床,准备去楼下看看,却听到有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对方越来越近,最终停靠在房间门口。
说不紧张是假的,陶景妍站在原地,心跳像上了高速一般,跳得飞快。
来不及多想,她拔掉床头的小台灯,死死握在手里,要是对方敢对她做什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砸下去。
拧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那人走进来,顺便开了灯,往前走几步,脚步声突然停下。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床上没了人。
寂静的空间里,陶景妍躲在衣帽间的转角处,手里紧紧握着小台灯,因为紧张,掌心已经浸出一层细密的汗。
江知予站在原地,视线里能看见拐角处露出来的一小点影子,她躲在那里,或许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准备在他不经意间给他致命一击。
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去。
陶景妍站在拐角处默默等着,等到那个人影越来越近,骤然举起手中的小台灯,大步窜出去,对准那人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
却在看清那人的眼睛时下意识放松了力道,但动作已经出去,收不回来,台灯依旧砸上他的额角,瞬间见了血。
江知予生生应了这一下,疼得闷哼一声,却一步没退。
殷红的血顺着额角流下,滑过眼角,顺着面颊蜿蜒,在下巴处滴落。
桃花眼依旧漆黑,幽深,温柔地注视着她。
陶景妍有片刻呆愣,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着,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会是江知予。
沾了血的台灯还举在手上,她错愕看着眼前的人,短暂失去思考能力。
江知予看着她错愕震惊的模样,弯起嘴角笑笑,话音异常温柔:“没关系,不疼。晚餐好了,我上来叫你。”
陶景妍终于回过神来,猛地后退一步,眼里的震惊错愕转为嫌恶,浑身竖满尖刺地戒备着。
“在停车场打晕我,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你。”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江知予眼睫垂下,无可狡辩,只是声音有点哑:“是我。”
猜到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一回事,陶景妍感觉自己在发抖,克制不住地发抖。
她举起小台灯,“砰”地一声砸到江知予脚边,几乎破音地吼:“你疯了吗?!”
她大概是太生气了,吼完之后觉得有些缺氧,头晕目眩,肚子传来一阵诡异的疼痛。
估计是岔气了,她气得双眼通红,气息不稳,愤恨地看着面前那人。
小台灯砸在地上,弹起后底座撞到江知予脚踝,又滚了一个圈才停住。
江知予沉默站在原地,额头的血还在蜿蜒着往下滴落,几乎形成血线,明净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血渍。
他料想到对面的人会生气,所以并不太意外。
“我今天好像是有点疯,不过无所谓了,起码你现在在我身边。”
陶景妍再次被他的话惊到,简直不敢相信从他嘴里听到了什么。
肚子的疼顺过气之后已经缓和许多,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才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算是非法囚禁,是犯法的!”
江知予抬眸,牵起嘴角:“我知道,从今天早上我开车去酒店的时候就知道我在做什么。”
“陶……”他下意识叫她,又突然改了口,“妍妍,你别生气,我只要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送你回去。”
陶景妍依旧戒备:“你觉得我会信你?让开,我现在就要回去。”
她越过江知予准备往外走,却被人拽住手腕,那人嗓音嘶哑,带着哀求:“别走,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凭什么要听?放手!”
她越挣扎,他握得越紧,攥得她手腕生疼。
陶景妍忍无可忍,抬头,对上他执拗的双眸,气得心口发堵,透不过气:“江知予,你发疯也有个度!你要玩什么,去找你的孟桃,别来烦我行不行!”
江知予被她厌恶至极的表情刺到,就像他是条癞皮狗,赖着她不让走。
面前的女孩还在用力掰他的手指,掰不开就咬,咬破了皮,嘴里尝到血味还不松口。
江知予任她咬着,微微拧眉,一声不吭受着。
陶景妍又气又怒,去踢他,踹他,扇他巴掌。
不管她怎么发泄,他都不声不响照单全收。她打得,踹得没了力气,他还是不为所动。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在某一刻,发红发烫的眼睛突然变得模糊,平时藏在泪腺里的水全都不受控制涌出来。
江知予就是在那一刻有了动作,他拽着她的手用力,长臂展开,将人用力扣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一手勒住她柔韧的腰肢,一手用力扣住她的肩,像是要将她整个揉进怀里。
陶景妍下巴靠在他肩上,终于崩溃般大吼出声:“江知予,你混蛋!我讨厌你,讨厌你!”
江知予一侧脸颊还流着血,一侧脸颊被扇得红肿,眼眶猩红湿润,一颗心仿佛被凌迟。
晦涩嘶哑的声音响在耳畔:“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好,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伤害你。我混蛋,我王八蛋,我万死难辞其咎。”
“可是,你别走那么快,别那么快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你给我一点时间,你让我追你。”
“我这次一定……”他哽咽着,埋进她颈窝,“我一定好好的,我护着你,爱着你,再也不让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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