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陈然遇到过很多个不合理的马上,例如,老板三分钟前交代的任务要求马上回复,下班希望马上回到家等等情况,这些马上都是不能实现的。但就这次集训,在杜老师讲完这句马上之后,20名学生真的被安排就拉着行李箱来到了大操场旁的一幢三层高的楼房中第一层,杜老师打开电灯,打开吊顶的风扇,安排每个学生独立一个座位。开始了上课,课室布置简单,如同所有常见的教室,同学们也异常安静,只有在教室正前方的电子钟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30分钟都会发出一声滴滴的提示音。
压抑,坐在这个教室中,陈然瞬间感到压力倍增,原本一班叽叽喳喳的同学也瞬间变得安静。
没有问好,没有解释,杜老师及另外跟车的三名老师一并进入课室,唯一的女老师公布了每天的安排,简单地说,就是每天早上6点起床,洗漱、早餐及带队晨练30分钟,7点上课训练,12点中午吃饭、午休,1点30分上课,18点晚饭、散步30分钟,19点晚上仿真题测试、公布成绩并讲题,自习到22点返回宿舍,洗漱,准时23点关灯休息。
作为没有经过军训和学农的一众真小学生闻言都吓得脸色发白,而作为曾经的过来人陈然也被这强度吓得抽了一口冷气,心里默默地想,就这样的安排就看会吓哭几个。
第一个早上,一众学生都跟着老师的节奏做新题,10分钟思考写解题,然后老师再讲题。陈然努力地在笔记上记下来老师说的解题方法,但陈然敏感的感觉到,老师讲题是用一套反复练习的模式提升他们的思考速度,首先第一步是题目及理论的初阶模型,然后第二步在初阶上增加变量,增加条件,这时候大部分的同学还能跟上。第三步就将上次讲到的知识点增加到题目当中,作为一种已知条件,或者增加三角函数或线性函数的图像融合入题目中,这时候已经仅剩三分之一的同学能回答出来。题目最后就会套入在空间模型中,这时候连陈然也是无奈托腮,一边做一边思考“真的的是小学奥数吗。”
除了题目凶残,讲题的老师也很独特,讲题超快,板书利落,恨不得只写答案,就算是这样,陈然也是拿着笔飞快地记着老师说过的解题思路,寻找更快速的思考方式。
陈然这时候就非常感谢在国外定居的两位叔叔给自己寄来了一支不需刨摔在地上也不会断的铅笔,这样自己省去了换笔芯的时间,不然就会像其他同学一般发出“老师不要擦”的哀嚎。
更绝的是,这时候潇洒的老师还会加快擦黑板的速度,边擦边道:“记下来是没有用的,你们要思考。”
一个上午就在这样快节奏的学习中度过,在一楼教室旁的饭堂吃过饭,学生们被安排领着行李上了二楼。原来二楼便是宿舍,走廊的尽头是公用的洗漱间,走进洗漱间先经过两排陶瓷的洗手池,然后就是两扇门分别写着男与女,在老师的指引下,同学先把洗漱用品都放到了洗手池上方,二楼共有5间宿舍,每间宿舍都是只有秃秃的两张上下床,连同陈然在内的4名女同学被安排在最靠近洗漱间的房间,然后每4名男生分别住一个房间。陈然作为4名同学中个头最高的,主动请缨挑选了一个上铺,并利落地打开自己的随身物,原本一头雾水的三名女同学也参照着陈然的样子,开始陆续忙碌起来。
好不容易在随身品中将床擦干净并布置好蚊帐、被子和枕头等,陈然终于有空看向与自己同房的三名女同学。虽然三名女同学都是周六奥数班的同班同学,但平日里半天的学习陈然都是盯着黑板或是发软无力瘫倒在位置上,因此只有对同学有个模糊的印象,名字什么的是肯定叫不出来。
但是,在小团体中,要跟女孩在搞好关系对陈然来说简直小菜一碟,率先整理好床铺,陈然主动帮助3名同学铺床,陈然也知道了三名女同学的名字,睡在陈然下铺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个小酒窝的是杨雅。对床两名戴眼镜的女同学睡在上铺留着齐刘海的是龚如文,睡在下铺致力于将一头小卷毛梳直的是王家瑞,四个人中,数睡在陈然下铺的杨雅最为活泼,是小团队里的活宝。
相互简单认识后,经过一个早上的课程,四人明显电量不足,纷纷倒头在床铺上休息。虽然午休有1.5小时,但是经过用餐、铺床和聊天,倒在床上还不够15分钟,就听到提示上课的音乐响了起来。
四名女生没有娇气地抱怨,而是整齐划一地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口冲去。算是对女生的特别照顾,陈然们的房间不仅离洗漱间最近,也非常靠近楼梯口,因此尽管速度没跟上,到终于也在最后一声铃响前到达了课室。
进入教室后,发现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所有学生都快速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陈然用眼角余光看到整个班级里没有一个同学有讲悄悄话或是状态松散,都是坐在位置上后马上就拿起笔摊开笔记本。陈然看着也是一般动作的自己,感慨自己这班同学才是真大神,有这般自制力的同龄人可没有几个。
讲台上的老师照样也是直球风格,对着学生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陈然感觉上课时候自己的脑子就像在热油里翻炸,不时遇到一下没有跟上的思路时,就像脑子突然炸的酥脆,从大脑皮层传回来的深深懊恼,让自己更加专注于下一道题目。
经过适应,陈然也渐渐跟上了集训讲授的节奏,而且在大家都不认识的群体中,陈然和另外三名女生从同吃同进同睡中也发展了一个女生小团体。
虽然是陈然一直希望的同龄人交流,但是,比如吃饭时正当杨雅兴高彩烈地与龚如文说起最新连续剧的剧情,讨论剧情未来的发展,问到一直在旁边低头吃菜的陈然,“陈然,你觉得流星花园哪个好看?”
陈然总是会不自然的卡住,流星花园小说、漫画和各种版本的连续剧陈然在上辈子都看过,加入话题也不难,唯一问题是陈然不知道现在电视播到哪里了,万一剧透了怎么办。
陈然微笑着挑选一个安全的答案,道:“我觉得花泽挺帅的。”
“是吧,是吧。”杨雅仿佛找到了知音,正准备与陈然继续深入探讨剧情,陈然把手中的笔记摊开道:“杨雅,你方便帮我看看这个题吗?”
瞬间,杨雅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再也不说电视剧情,同时也不回应陈然笔记的问题,倒是龚如文主动把陈然的笔记本接过来看,道:“陈然,你问杨雅就是浪费了,听到后半我都看到杨雅简直呆住了。”
杨雅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饭,道:“老师讲到第三题了,我都还在想第一题,我都放弃记笔记了,爱咋咋地吧。”
王家瑞闻言也叹气道:“我也不行,完全听不下去,但是晚上还有考试。”
一说到考试,陈然觉得自己也是一头两个大,本来早上听课已经听得头脑发热,晚上还进行考试,更加残酷的是只有晚上的时候所有老师才会一同出现,让他们等待15分钟以内就将今天的考试成绩逐一读出。
想到这几天考试的排名,陈然都是稳稳当当地排在第六名,和通过训练营选拔的排名一样。但是除了陈然以外,其余3名女生的排名都不甚稳定,用杨雅的话来说,蒙对了可能就不至于排名最后。
陈然对待小考的排名心态稳定,因为毕竟都是为年底的花杯做的准备,现在一时的排名并不代表在花杯这样全国性竞赛的赛事中最终的排名。但是,同宿舍的龚如文明显就抱着每次都希望能更进一步的强烈渴望,只是事与愿违,昨天的晚上小考中,龚如文的排名滑落到10名以后。
因此一天下来,龚如文的情绪都不高,直到刚刚陈然拿出笔记本说不会题的时候,龚如文才主动加入了话题。
龚如文细细地看着手上陈然的笔记,虽然都是用铅笔记录,并没有像自己用多种不同的颜色区分题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陈然记录笔记详略得当,条理清晰,不需要颜色进行区分,就能让人看得清晰明确。
龚如文将笔记递回陈然,慢条斯理道:“你说不会的题你都记下来了,可能是你没有区分颜色,所以自己没有看到吧。”
本就是随意找的话题避开讨论电视剧情,陈然便就顺着话道:“是吗,我再看看。”
龚如文见陈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头也把笔记拿了出来边吃饭边看。在旁边看着的王家瑞和杨雅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又是一晚的考试,经过几天的训练,陈然虽然觉得依然头晕眼花,但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在解题速度和思维宽度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仿佛是为了证实陈然的自我感受,今天晚上小考公布的成绩,陈然破天荒的拿到了第五名,而今晚的第一名依然属于万年不动的何铭颜。虽然只是一个名次的提升,陈然却仿佛感觉自己叠加了新的buff,但是却也不敢在宿舍内过于高兴,因为龚如文的排名又向后滑了一名,到了全班14名,一直排在17名与18名的杨雅和王家瑞倒是处之泰然,甚至回到宿舍之后撮合着陈然和龚如文赶紧收拾去洗澡。
这么着急的原因是因为几天下来,陈然她们才发现原来男生的洗漱间和女生一样只有6个洗漱间,对于陈然四名女孩子绰绰有余的空间,但在男生这边就变成了争分夺秒,毕竟大家洗澡后还要在洗手池洗衣服,这样一来接连几天就有男生赶不上关灯的时间。
所以在陈然她们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就主动在先在女生洗漱间尽快完成洗澡后,将场地空出来给男生们使用。作为这个倡议的发起者杨雅,主动对接起与男生群体对接的责任,而杨雅这样主动也不仅是为了关爱同学,更加是有自己的小私心。
“啊,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凌睿呢?”杨雅抱着换洗的衣服扒在洗漱间门口伸长脖子往男生洗漱间望去。
看着杨雅一副哀怨的样子,陈然不禁觉得好笑,少女情怀总是诗,陈然也看到过杨雅口中的凌睿,确实长得好看,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但却又不女气。而且,陈然隐隐感觉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名凌睿,但却又想不起来。
虽然有杨雅的小私心,毕竟是为了帮助同学,陈然宿舍四名女孩子都是非常乐意配合早早收拾洗澡的,但偏偏今天龚如文心情不会,被杨雅象征性地提醒两回后便不耐烦地大声道:“你要洗你就自己先洗,别来催我,一天到晚凌睿凌睿的,听了都烦。”
而刚好,话中的主人公凌睿正好经过了陈然的宿舍门口,杨雅见到凌睿皱起了眉头,两眼一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向来跟杨雅关系比较好的王家瑞气不过推了一把龚如文,道:“你学不好关杨雅什么事,你还好意思了你。”
本来看到杨雅哭了就心生歉意的龚如文听到王家瑞说到自己痛处还推了自己一把,更是又气又羞,顺势坐在地上也大哭了起来。
抱着换洗衣服站在宿舍里目睹了刚刚发生一起的陈然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放下衣服还是先跑去安慰,不过要安慰谁呢。
很快,闻讯而来的老师便为陈然做了决定,老师进入宿舍前,门口已经围了些好事的男同学,老师将好事的学生赶走后,进入宿舍,关起了门老师眼看宿舍里两名哭,一名安慰还有一名呆呆站在原地的陈然,老师没好气地道:“陈然,你说说,怎么回事。”
陈然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自然将凌睿的名字在故事中删除了。老师听完后,顿感无力,道:“行了行了,都别哭了,先去洗澡,还剩两天就结束集训了,你们有这个功夫吵架,还不如多做两道题。”
陈然在心里深以为然地点头,在老师半拉半扯地要求下,陈然四个终于在关灯前整理好了内务,往常关灯后陈然几个都聊聊天直到睡着的,但今天却没有人讲话,只有不知道谁的啜泣声伴着陈然入睡。
第二天,陈然终于体会到了团体分裂的结果,吃饭的时候王家瑞和杨雅一起,龚如文莫名其妙也抵制了陈然,只剩陈然一个人端着食盘,单独行动。虽然在学校里也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明明昨天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地,才过了24小时就分崩离析,让陈然真感慨。但感慨也是一瞬间,就着豆浆水煮蛋,陈然翻开了自己的笔记再进行复习。
然后就听到了一把陌生的声音:“陈然,你可真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