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倒不如直接说开。

    罗莎：“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没觉得他多重要，甚至希望他赶紧去死，不过他真死了，我又觉得心里难受。”

    周忘忧：“是你前任？”

    罗莎又坐在笼子里，“嗯。”

    原来是前任关系。

    没想到屠霄还有这样缘分呢。

    周忘忧：“他是你退出组织，去种葡萄的原因吗？”

    罗莎一点都不意外周忘忧能想到这一层，她回答：“是，也不是。”

    周忘忧：“说来听听。”

    罗莎：“故事很俗套，你有耐心听？”

    周忘忧：“说吧。”

    只有罗莎说了，周忘忧才会考虑，要不要把屠霄还活着的事实告诉她。

    罗莎扯嘴角冷笑。

    “以前风光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情史拿出来讲过，没想到现在落魄了，有人对钱不感兴趣，倒是我的情史感兴趣，真是离谱。”

    “故事很简单，我跟他都是年纪很小就出来混的，那时候他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当叠码仔，我进去偷东西被抓到了，本以为死定了，没有想到是他私下偷偷放走了我，那个时候我混的很惨，没想到他比我更惨。”

    “我听人说他的妹妹被害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没有人收留他，赌场很黑，不把人当人看，不给他发钱，他经常挨打还睡仓库。”

    “我不懂，为什么被这样压榨他还要留在赌场，毕竟他之前救过我，所以我就去找他了。就这样一来二去……”罗莎用手比划了一下，“偌大的城市，我们抱团取暖，这是底层人的常态。我们都是初恋，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时候我真他妈的天真。”

    “我想稳定，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所以金盆洗手去纹身店当学徒。我以为我们有幸福的未来，可是后面就是他出轨，去搞别的女人被我发现了，然后我们闹崩了，他很快就离开了拉斯维加斯，不知道去了哪里，丢下我一个人。”

    周忘忧：“你恨他吗？”

    罗莎：“恨，他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真心对待的男人，我当然恨了，我恨了很多年，真的很多年。分手之后，我就继续偷，我越来越贪心，身法也越来越高超。我再也不求稳定了，稳定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我也在打听他的下落，因为我是那样恨他，我打听到他去了北星，跟了开阳。”

    “后面又过了很久，我去了2Np9，代号幽灵，我们再也没有了联系，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见面，我们真的分手之后一次都没有见过，最后一次就是他死了的消息。”

    周忘忧：“你想通了吗？”

    罗莎：“我想不通，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蠢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去杀自己的老大，他想篡位吗？可是他明明知道北星的继位规矩。一开始我觉得挺痛快的，他是个负心汉死了就死了吧，可是直到后面，我又去了一次拉斯维加斯，你猜我遇到了谁。”

    周忘忧淡淡分析说：“当初他出轨的那个女人？”

    罗莎拍手，“你真聪明啊！”

    “那个贱人，我都没想到我还能再遇到她，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在赌场当荷官，但我已经是出手阔绰的客人了。我们身份不一样了，或许她是害怕我报复她，就跟我解释了当年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罗莎苦笑，“原来当年他们是在演戏，原来他当初那么快离开拉斯维卡斯是因为查到了谁是害他妹妹的人，这个女人是当年他妹妹被害的见证者之一。”

    周忘忧：“他是想让你死心，才能没有顾虑的去报仇。”

    罗莎：“是啊，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待在那个没有前途的赌场干什么，还以为他是没有远见好吃懒做。这么多年，我才想通了，他待在那个该死的赌场就是为了等她认出害他妹妹的人。”

    “真他妈可笑，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不过也挺好的，他的离开，成就了现在的我。”

    周忘忧：“那你开葡萄酒庄？”

    罗莎：“跟他也有点关系吧，从拉斯维加回去之后，我心态就变了状态也越来越不好，我不想再干了，我觉得这些年真的好累，我还不老，但是我却感觉我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最纯爱的那年，罗莎宁愿跟一个她认为好吃懒做的男人，也妄图安稳。

    她是真的爱过他。

    周忘忧：“那你现在还恨他吗？”

    罗莎：“不恨，只是现在想起他还是会觉得挺难受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他分手，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会放弃复仇吗？但是不可能吧，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我不是个眼里能容沙子的人，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执着多年的仇恨。”

    周忘忧：“如果他没死，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罗莎摇头，笑容更加苦涩，“不可能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他也已经不是当初的他，复合是不可能复合了。他还活着？呵，只可惜这个假设不成立，即便成立，我们也回不到当初。”

    跟屠霄分手之后，罗莎这些年也交过其他男人，只是玩心要比真心更多。

    屠霄这些年哪怕是逢场作戏，也肯定不可能只有罗莎一个女人。

    他们两人曾给对方付出过最真挚的真心，是生命中难以忘怀的人。

    不过两人的经历都太杂了，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相爱也抵不了万难，更何况这是个真心转瞬即逝的年代。

    曾经周忘忧问过屠霄，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想见的人。

    但他沉思后回答没有。

    这就说明屠霄的心里也已经将罗莎放下了，他不想再出现在罗莎的生命中给她造成困扰，他当初做出那种决定就是希望罗莎可以过得好。

    周忘忧浅浅的扬唇，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的故事。”

    说完，周忘忧就要走了。

    罗莎叫住她，“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放我出去，你倒不如直接说清楚，你究竟想利用我干什么？”

    周忘忧停住脚步，平静说：“还没想好，但你身上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