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只微微愣怔过后,便只当没有见过顾云川似的,自顾自地在家里翻找各种可以用来酿酒的容器。
但四十七斤米子,酿起酒来不是小数,就算把所有的瓷盆和瓷碗全都用上,也是不够的。
陈氏见她东翻西找一顿过后,面色隐隐发愁,心里约摸有数了,从里屋走出来,“草棚里有个腌咸菜的大缸空着,要是能用,我搬出来洗洗。”
听陈氏这么一说,柳依依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个灰不溜秋的陶土缸,容积很大,用来酿酒最是不错。
略带了喜色道:“娘,仔细刷干净就能用,不过那个缸重,你一个人搬不了,走,我跟你一起。”
话音落下,里屋的人轻咳了咳嗓子,起身走到灶间,“婶娘,缸在哪里?我搬就行。”
柳依依闻言不吭声,瞪眼瞧着顾云川跟着她娘进了草棚。
男子的力气果然是大,一把便将近乎水缸那么大的陶缸搬到院里来了,与此同时,一身玄色上头,也挂了不少草枝,被顾云川不甚在意地拂去。
柳依依见了,忍不住勾起唇角,其实刚刚,她是故意那么说的,也就是想看看顾云川会不会出手帮忙。
诚然,再见到他,她心里是有些雀跃,也不否认,她对他是有几分好感,可这真正过起日子的话,好感是不能当饭吃的。
倘若刚才顾云川听见她们要去院里搬陶缸,却不为所动,那么任他嘴上说得再好听,颜值再高,柳依依也要下头了。
陈氏一直留心观察两人的表情,见闺女嘴角弯起,也跟着笑起来,看来闺女对那云川先生,非是无情。
在短暂的沉默后,陈氏率先出声,“依依啊,你且在家忙着,我带云川出去趟。”
说罢,朝顾云川使了使眼色,顾云川会意,跟着往外走去。
二人走后,柳依依看着里屋放着的几个木箱,不由猜想起来,该不会这顾云川要搬来柏柳村住吧?
随即又笑了,暗道不可能,这小破村哪比医馆住得舒坦?
忽得想起他曾在西山挖过药草,柳依依顿时了然,想必那木箱是用来装药草的,而她娘熟知山地情况,所以,这会儿大概率是带着顾云川找寻药草去了。
一边猜想着,柳依依走到灶火窝跟前,上面放了一个大瓷盆,里面装着之前酿下的六斤半粳米。
柳依依伸手掀开压在瓷盆上面的木板,顿时,一股酒香轻飘而出。
她往瓷盆里面看了一眼,欣喜不已,只见三日前酿下的粳米,已经出了不少酒汁,澄亮透明,气味香甜。
柳依依迫不及待地取来木勺和瓷碗,装盛进专门装酒的瓦罐里。
一碗又一碗......
共计四十八碗,还余富了小半碗。
一碗算作二两半,六斤半的粳米,最终酿出十二斤酒来,也就是说,一斤粳米,大差不差可得二斤酒汁。
这下,柳依依心里有数了。
她将米袋里所有粳米全数倒进盆里,淘洗干净,又往锅里添了大半锅水,放上锅箅子,再往上面铺了一层蒸馒头用的蒸笼布。
随即,将淘洗干净的粳米,一并倒在蒸笼布上,摊平过后,就开始蒸米了。
经过前两次的蒸制,柳依依发现粳米的熟化时间要比普通大米长,所以,在架起大火烧至锅边冒起蒸汽时,柳依依用烧火棍将灶炉里的火力打散,转成中火。
一直匀火烧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见锅边的蒸汽开始变得浓郁,柳依依不再加添柴火。
在等待焖米的时间里,她起身去了院子,开始刷洗刚找出来的那口陶缸,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柳依依回到灶间,掀开了锅盖,一股热气伴着馥郁的米香袭面而来。
她夹了一筷子,吹凉后送入嘴里,顿感心情舒畅,这次蒸的火候格外成功,每一粒米都软糯适中,香甜可口。
柳依依忍不住想要多吃几口,转念想到眼前这些大米可以换来铜板,只得咽下口水,提起蒸笼布的四个角,将蒸好的大米转移到面板上头,等待放凉。
锅里的热水也不能浪费,柳依依用热水烫洗过擀面杖之后,又将陶缸里里外外烫了三遍,方才作罢。
而后取出相应分量的酒曲,将其碾碎,又把水袋的塞头取下,等着里面的热水晾凉。
忙完这一切,柳依依便在灶间坐下了,只等一切就绪后,就开始酿制第三波米酒。
盛夏天里,微风夹带着丝丝燥意,就连水汽也蒸发的格外快些,只一会儿的功夫,陶缸就干爽了,蒸好的大米也已放凉。
柳依依将大米倒进陶缸,紧接着再倒入凉白开,将米饭打散。
随即加入酒曲粉,搅拌均匀之后,她拿起擀面杖,从中间位置垂直戳到底,将米饭中间戳出一个圆柱形的坑窝窝。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方便观察出酒量。
二是因为这次酿制的米量大,米饭全都堆积在陶缸里面,太过厚实,中间位置不容易接触到空气。
戳一个坑窝窝出来,比较容易酦酵,也可以避免在酦酵过程中,中间位置温度过高,导致米饭变酸,影响米酒的整体口感。
进行完这一步之后,柳依依将陶缸封上了口子,不自觉在心里盘算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约摸能酿出九十几斤米酒来。
就算只按九十斤算起,一斤卖得三十文,也是足足二两七钱了!
想到这里,柳依依心中乐开了花,穿越过来这么久,她总算找到个赚钱的营生了,只要能稳定出酒,他们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