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这项技能，杨国威已经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面对他的挖苦，李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狗咬你一口，犯不着去计较。
“我这是在为大夏查案，倒是宰相大人，不去为陛下分忧，反倒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至于私盐案，已经有眉目了，诸位请看！”
说着，他就解开了腰间的口袋，将白花花的细盐给倒在了金銮殿上。
“这是……”
“白如晶体状，颗粒饱满，还散发着淡淡香气，难道是灵丹妙药不成？”
百官哪里见识过这般精细的盐。
一时之间，只将其当作了是某种神物。
就在昨天晚上，李言通宵没睡，将提炼出来的粗盐再度进行提纯，得到了危害更小，风味更佳的细盐。
至于早朝迟到，则完全是故意的，毕竟主角，总是要到最后时刻才出场。
坐在龙椅之上的赵洪清下意识地向前伸出了脖子，这可和他昨天见到的盐完全不一样，颗粒更加精致了，仿佛是上好的工匠一粒粒的雕琢出来的。
现在他总算能够理解，为何昨日那一小搓被称为粗盐。
“李府尹，你拿出这些白色粉末又能证明什么？”
杨国威被这一通谜之操作整的有些懵，快速的反问道。
“我拿出来的可是细盐，你说能证明什么？”
李言翻了个白眼，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在白色小盐堆上装满，然后恭恭敬敬的送到架前。
“胡闹！史书记载，盐有四彩之分，最次一档为黑盐，其次是绿盐，再是民间所常见的青盐，最顶级的乃是供给皇室的黄盐，盐绝不可能是白色的！”
闻言，杨国威脸色猛然一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指着李盐的脖子怒声道。
“这东西是不是盐，你说了不算！”
“陛下，李府尹无视朝堂纪律，公然迟到，还不知道哪里弄了这么一堆白色粉末还糊弄您，还请明察秋毫，定他的罪……”
话还没有说完，那枚小瓷瓶就已经被送到了赵洪清的手中。
他提前见识了李言的本事，所以命令御膳房特意准备了一道菜，当然没有放盐。
太监打开瓶塞之后，先是尝了一点，立马眼前一亮，将细小盐粒撒菜上，赵洪清拿起筷子亲自吃了一口，随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由于提取盐的工艺不纯熟，就算是等级最高的黄盐也存在一定异味。
可李言提取出的细盐则完全不一样，完全给菜肴赋予了灵魂。
“陛下……”
杨国威看到赵洪清的表情，心中直呼不妙，想要出言阻止，心里开始组织语言。
“此乃真盐啊！”
从美味的菜肴中缓缓回过神来，赵洪清命令太监将瓷瓶给带下去，让文武百官尝试一下，将这小小的白色颗粒撒在唇舌之间，众人纷纷发出惊叹声。
“这……怕是天上才有的奇物吧！”
“这盐比我吃过的黄盐还要好吃……”
“李府尹难道是掌握了制盐之法……”
部分聪明的官员，甚至已经猜测到了李言此举用意。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洪清一本正经的问道：“李府尹，这盐从何而来？”
“回陛下，自然是臣亲自制作出来的！”
话音在大殿上传开，几乎所有的官员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陛下！这绝对不可能，制盐技法一直都保存在国库当中，乃是大夏绝密所在，李言一介纨绔子弟，怎么会懂得这方面的学问？”
很快，杨国威急切的嗓音就打破了大殿中的诡异气氛。
“臣以为，这些盐，应该是李言用了……用了……”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卡壳。
这大殿之上，都是一水的读书人，平日里，他们只知道盐能让食物具备风味，可有谁会追究这玩意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
“用了什么？”
赵洪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下，皇帝的威严气场发散而出。
“李府尹，既然杨相不相信你能制出细盐，那就展示一番吧！”
李言在旁边等半天了，为的就是赵洪清这句话。
啪啪！
他拍拍手，立刻就有几个衙役推着小木车来到了大殿之上，揭开上面的黑布，可以看到一套简陋的蒸馏设备。
将炮制好的卤水倒入到瓷罐当中，然后点燃蜡烛，持续加热。
不一会，瓷罐中的卤水就跟着沸腾起来，随即加入一块用草木灰水蒸馏出来的碱，增加蜡烛的数量，水很快就烧干了，这样便得到了粗盐。
百官见他动作熟练，纷纷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瓷罐。
龙椅上，赵洪清也是第一次看到制盐过程，右手有节奏的放在椅首上敲着。
亲眼见证李言倒出白色的结晶体，心情顿时无比的雀跃。
只要将一锅水给煮干，就能弄出粗盐来，竟如此简单易学。
而且按照李言所说，这卤水可以来自大海，岂不是意味着细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就算私盐贩子将所有的盐矿盐山都给毁掉，也完全不会影响到制盐大业。
正想着，一小瓷瓶的细盐就被李盐给端了出来，上面甚至还在冒热气。
杨国威看到这样一幕，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言还留有这么一手。
有了新的制盐技术，那么陛下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将私盐贩子给全部抓起来。
“杨相，你可还有其他疑问？”
“回陛下，臣没了！”
赵洪清点点头，坐直身体。
“李府尹创制盐技法有功，当赏，赐御用盐引一张，玉符一枚，日后整个大夏的盐商事业，都由李府尹去负责，设天工部，属京都负责，专司制盐一事！”
圣旨下达，百官躬身，唯有杨国威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动作上慢了半拍。
赵洪清看到他神色不服，眉头轻微上挑。
身为天子，平衡朝堂官宦之力也是必修课，如今李言的出现，则是动摇了这位宰相的地位，对大夏而言，是一件好事。
以往他都只是看到了杨相的闪光点，却忽略了短处，李言就像是一面镜子，将宰相的面貌给完完全全的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