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之蛾基地。

    由于约束结的边界界不断的向基地内延伸，多个区域的设施因为崩坏能的瞬间消失而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不少没来得及逃离的士兵和研究人员因为体内生物电的消失而当场死亡。

    华冒着极大的风险，在羽渡尘的帮助下，将倒地不起的千劫拉出了结界，最终送进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

    当然，要说人类对约束律者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也不对。当包括数十名融合战士在内的千名士兵全部死亡后，约束结界的扩张速度和令结界内崩坏能无效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因此，一个显而易见的方法出现了：靠堆人头的方式，让约束结界达到上限。

    但是，从理性上来看，谁也不知道约束律者的上限在哪里，究竟需要牺牲多少人才行；从感性上来看，指挥部队集体送死，这样的命令，也没多少人愿意下达。

    逐火之蛾最终下达的命令是：各部队，尤其是融合战士，全力以赴和约束律者战斗。

    此时，布洛妮娅和希儿从档案室走了出来，以月光王座的引擎，显然不适合在室内构造，布洛妮娅必须找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才行。

    而在离行动的途中，她们看见无数的战士朝约束结界的方向冲去。他们之中有的身上冒着火焰，有的周围遍布着寒气；有的背上长了翅膀，有的身上长着鳞片；有的双足变为鹰爪，有的双手变为熊掌……

    “他们都是……融合战士吗……”

    这样的场面，布洛妮娅和希儿还是头一次见到，要不是事先对融合战士有所了解，她们甚至要怀疑，自己究竟进入的是量子之海里的世界泡，还是被传送到其他的星球上。

    可是，无论这些融合战士看上去多么厉害，冲入约束结界后立马倒头就睡，还没有机会对着约束律者使用自己的能力，就立刻丧失了战斗力。

    约束律者会像其他律者一样，作为崩坏源，向四面八方扩散崩坏能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约束律者本身，并不受约束结界的影响，高浓度的崩坏能依旧会以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只不过，由于约束结界的范围达到了100公里，普通人在被感染成死士之前，就已经因为生物电的消失而死亡了，所以打约束律者，反而不用担心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突然就变成崩坏生物。

    因此，希儿和布洛妮娅在逐火之蛾的基地内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一处半露天的场地才停下，布洛妮娅记得，这里是逐火之蛾测试武器的场所之一。她前方的一公里外，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幕。

    “材料，质量，体积，密度……”

    布洛妮娅回忆着刚才的数据，发动理之律者的权能，一门长度超过百米的火炮，凭空出现在她的上方。

    【这就是……理之律者的权能……律者的能力，果然个个都非常离谱。】

    许久没有开口的黑希透过白希的视角也看到了这一幕，尽管她在世界蛇的时候，对理之律者的权能已经有了不少了解，但亲眼见到布洛妮娅只要消耗崩坏能，就能将原本复杂的武器凭空制造出的时候，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Fire！”

    高能光束喷射而出，在和约束结界触碰的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空中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半径十余米的大洞。

    “太好了，有效果！”

    希儿和布洛妮娅刚露出喜悦的表情，笑容立刻僵在了原地。因为光幕上的破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输出功率……还是太低了吗……”

    就在布洛妮娅思考，如何才能构造出威力更大的武器时，一片碧绿色的菩提叶从她的头顶飘落，和她接触的瞬间，没入她的体内。随后，一道陌生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中响起：

    【理之律者小姐，你好。请不要紧张，这是我的能力，能够连接其他人的精神，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不受阻碍的通话。】

    【您刚才用实际行动证明，至少在对抗约束律者这一方面，处在同一阵线。但是以刚才的输出功率，对于消除约束结界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请告诉我，多大的输出功率，能够突破约束结界的上限。”

    虽然布洛妮娅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确信，约束律者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因此她认为，对方也应该是某位融合战士，能力上或许和羽渡尘有相似之处。在这样的分析后，布洛妮娅决定相信他。

    【根据梅的计算，想要突破约束结界的上限，需要将刚才的输出功率，提高……104倍。】

    “……”

    布洛妮娅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回答。

    【因为这座基地里的资料并不全，所以你刚才构造出的引擎，实际上是弱化版的月光王座。根据梅的估计，假如真正的月光王座能够投入使用，在解除限制的情况下，100%能够将约束屏障击碎。】

    “那么……月光王座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在短时间内投入使用吗？”

    【这是原因之一，穆大陆沉没后，由于核心技术的遗失，月光王座至今无法起飞。此外，梅觉得，还不是时候……月光王座作为我们目前掌握的最强大的武器，梅认为，应该在直面崩坏的终点时，给予崩坏的源头致命一击……】

    布洛妮娅从逆熵的几位博士那里了解到，现文明的能够制造出月光王座的源头，是在死海西北基伯昆兰旷野的山洞发现的死海文书。

    瓦尔特·杨的父亲，埃里阿斯·诺基安塔宁在其中意外发现了与普朗克和薛定谓的研究结果一模一样的普朗克常数和约化普朗克常数，并使用凯撒密码破译文书，发现了文书中记录的可以将崩坏能还原为普通可控能量的转化公式。

    1955年，薛定谔和其他两名北美支部研究员一起，通过测试证明了他的发现是正确的。而爱迪生根据这一发现，提出了将崩坏能转化为其他能量，从而实现崩坏能无害化处理的【月光王座计划】。而这个计划，最终导致了逆熵的建立……以及逆熵的悲剧。

    但毫无疑问，月光王座最终能够被逆熵制造出来，归根结底是来自前文明的遗传。因此，布洛妮娅和逆熵的几位博士都想知道，前文明的月光王座，究竟有多厉害。而这位融合战士所传达的信息，还是让布洛妮娅感到意外。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月光王座不计后果的全力一击，输出的能量……比她目前已知的任何律者，都要强的多。

    而同时这也意味着，即使将自己体内的崩坏能消耗殆尽，布洛妮娅也造不出来这样的武器。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无妨，逐火之蛾还有别的方案……您也可以尝试别的方法。】

    脑中的声音消失了，布洛妮娅回过神，发现希儿站在原地，露出非常焦急的神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布洛妮娅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转述了一遍。

    “布洛妮娅姐姐没事就好，原来我之前和另一个我对话的时候，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吗……”

    希儿意识到现在不该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拼命的摇了摇头：

    “那……布洛妮娅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即使曾经一个人在量子之海中漂泊的时候，还有另一个我陪伴在我的身边，我还有继续向前的勇气。但是现在……我……我还是第一次感到……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的……绝望。”

    布洛妮娅上前，将身体微微颤抖的希儿抱入怀中，温柔的安抚着她。尽管面对不断向基地深处扩张的约束结界，她的心头，也萦绕着一股苍白的无力感。

    “如果我们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前文明曾经经历过的历史，那他们……应该比我们还要绝望吧……”

    远处，各种呼啸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她们知道，这是逐火之蛾的导弹，以及融合战士的各种能力。

    仅仅数分钟之后，原本的喧嚣归于沉寂，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人类的抗争，依旧以失败而告终。

    但是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新一轮的声响打破了沉寂，下一批融合战士，再次冲进了约束结界之中。布洛妮娅聆听着这些声音，眼神愈发坚定。她轻轻的拍了拍怀中希儿的后背，希儿自觉的从她的怀中钻了出来。

    “布洛妮娅姐姐，你这是想要……”

    “希儿，虽然布洛妮娅的确没法靠堆量的方式击碎约束结界，但布洛妮娅确信，刚才并不是布洛妮娅的极限。布洛妮娅想试试，当付出一切之后，布洛妮娅能做到什么。就算不能达到最初的目的，布洛妮娅觉得……这样也能减少牺牲人员的人数。”

    布洛妮娅说完，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闭上了眼睛。希儿明显的感觉到，在布洛妮娅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很快，一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月光王座引擎出现在她的左上方，但是，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第二台月光王座出现在她的右上方。

    而希儿，依旧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做什么。

    【笨蛋，你再这么转下去，你不晕我都要晕了！】

    “啊……对不起……可是，另一个我，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几秒后，一声长叹在希儿的心灵空间里响起。

    【我问你，我们来量子之海的目的是什么？】

    “唉……配合博士们进行研究，因为我们熟悉量子之海的情况……”

    【还有呢？】

    “……保护好布洛妮娅姐姐……”

    【所以这不就好了吗、要我说，有的时候，太善良了不是什么好事。我知道，你这个笨蛋不愿意看着别人送死，但一定要在那些陌生人和布洛妮娅之间二选一的话，你会怎么选，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

    【有的时候，你也该试着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了。崩坏来临的时候，失去生命的人多了，你还能救下每个人不成？像我，我就不喜欢见死就要救，只要保证你的安全就行了……】

    【……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还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在一具身体里，你完蛋了我也要完蛋，说到底，我可是为了我自己。】

    希儿成功的将另一个自己最后说的话自动忽略之后，非常感激的回答道：

    “谢谢你，另一个我。我明白了，就像我在你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人一样，布洛妮娅姐姐在我的心中，也是最重要的人你说的对，和其他人相比，果然还是布洛妮娅姐姐更重要一些。所以，即使我完全不是律者的对手，至少我还可以保护布洛妮娅姐姐的安全。”

    【不是，我都说了……算了，虽然过程存在问题，但结果是对的，你明白现在该做的事情就行。】

    【不过……果然还是布洛妮娅在她心里最重要吗，也对，毕竟我可是……】

    然而，这次黑希最后低声的自言自语，却被白希听了个一清二楚。

    “另一个我，原来你在意这个吗……可是，我们是一体的，你属于【我自己】，不属于【其他人】的范围呀。”

    黑希闻言，在心灵空间里瞬间红起了脸：

    【怎么这个时候耳朵就这么好使了！布洛妮娅快要动手了，不用管我了。】

    希儿的目光重新回到布洛妮娅的身上，她的周围，此时已经存在着10台引擎。由于目标实在太大，因此她也不需要留下精力进行精确的瞄准。

    “月光王座，全功率输出，Fire！”

    十束光芒射向光幕，发出更加巨大的轰鸣声。

    还没观察到这次攻击造成的影响，布洛妮娅就两眼一黑，倒进希儿怀中，昏迷过去。

    远处，约束结界上的漏洞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们期待的奇迹，似乎并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