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艾诺希雅的回答成功的将识之律者给整不会了。

    “如是，展开来说就是客观上是，主观上不是。”

    “什么意思？”

    “客观上，你有符华全部的记忆，自我的认知也是符华，也愿意执行符华最终的目的，消灭崩坏。”

    “但你也知道，你是不是符华光你自己觉得没有用，需要别人的认可，但就你目前的所作所为而言，不可能得到她们的认可。”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在很多事情的决断上都和过去的符华不一样，并不是她们想要看见的符华。”

    “可是人本来就是会变的呀，我不过是想要坐回真正的符华而已，她们为什么就无法接受了？”

    艾诺希雅淡然一笑：

    “话是这么说不错，我问你，高中大学的老师，会把【要做对10以内的加减乘除】作为口号，给义务教育毕业的学生进行宣传吗？

    “参加奥运会的长跑运动员，会把1000米跑进5分钟作为口号来勉励自己吗？”

    “显然，只要各方的脑子都没问题，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某类人群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把这件事作为宣传和自我激励的。只有大多数人不付出努力就一定做不到的事情，才有可能会成为需要不断宣传的目标，成为无数人自我勉励的话语。”

    “所以，正因为人类不习惯周围的事物发生改变，而改变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人们才会不断的强调【应该接受变化】。”

    识之律者没有继续反驳，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

    “而人们对于一个人的认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根据第一印象和某人所做的印象深刻的事情，或者她所立的人设贴标签。当某人的行为超出标签一定程度时，自然就会引发信任危机。”

    “以【符华】为例，无论是程立雪，琪亚娜还是布洛妮娅，心中都会有【符华应该会去做什么】，【符华不会去做什么】这样的想法。”

    “所以，当你的所做所为与她们心中【符华应该做什么】相差过大时，她们首先产生的想法，不会是【符华改变了】，而是【她不是符华】。”

    “可【符华应该做什么】都是刻板印象而已，我要做的，就是打破她们对【符华】的刻板印象！让她们知道，改变后的符华更好！”

    “你说的不错，虽然人类害怕改变，但是刻板印象的确是可以打破的。但是，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你的脑袋里，应该有神州这几千年社会变迁的记忆吧。”

    “仔细翻找一下，一项制度，一种理念，一样工具，从部分人意识到它存在问题，应该用新的替换旧的，到整个神州绝大多数人弃旧迎新，花了多长时间？”

    艾诺希雅伸出右手食指：

    “可是，现在离终焉降临，最多还剩下一年的时间，在不使用律者权能的情况下，想要打破别人对【符华应该做什么】的刻板印象，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显然，这点你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在【你是不是符华之前】，先把程立雪脑中【你是识之律者】的认知去除。你知道，【符华不会成为律者】，是留在她脑中的刻板印象，一旦她知道，你拥有律者的权能，肯定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你不是符华】。”

    识之律者闻言，再次变得急躁起来：

    “那是因为……因为这本来就是程立雪的错误认知，我不过是不想让她受到错误认知的影响而已。当时在天命总部，幽兰戴尔和我战斗的时候，之所以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是因为羽渡尘……”

    艾诺希雅摆了摆手：

    “我只是根据你独到的内容陈述事实，并没有下任何结论，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急着和我解释什么，况且和我解释这些也没有用，不是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其他人认同，我是【和过去不一样的符华】？”

    “最直接有效的，也是风险最大的方法，自然是直接修改她们的认知，但程立雪和符华之间关系密切，布洛妮娅和琪亚娜都是律者，失败的风险很高，而且一旦被她们发现，自己的认知被你修改过，那恐怕会直接和你站在对立面。”

    识之律者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成功率这太低了，有没有更稳妥的方法？”

    艾诺希雅摊开双手：

    “既然你不愿意改变她们，那就只好改变自己喽。你需要先把自己变成【她们眼中的符华】，获得她们的认可之后，在某些关键的问题上，在她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进行改变。最后在潜移默化之中，完成她们对【符华应该做什么】的认知。这个方法虽然过程漫长但风险又低，成功率又高，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法。”

    “唔……听上去倒是不错……个鬼啊。那岂不是说，我在许多关键问题上的认知，必须得和过去的我几乎一致才行？”

    艾诺希雅竖起了大拇指：

    “理解非常到位，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只有当你的行为和她们刻板印象中的符华差距不大的时候，她们才会在主观上认为你是符华。当主客观相统一的时候，你，就能够成为【真正的符华】。”

    “我……我……”

    识之律者脑补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按照这个方法做，可能会发生什么之后，一种压抑束缚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不行不行，这样一来，我和过去的我有什么区别？要我认同那些我根本就不可能认同的做法才能成为符华，这个符华，我不当也罢！”

    艾诺希雅的嘴角微微扬起，偷偷的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也是你的自由，名字，说白了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如果你不选择接受符华这个名字，自然也就不需要承接别人对她的刻板印象。你的名字是不是符华和你想要做的事情而言，其实并不冲突。”

    “更何况……你对自己所拥有的能力，认知的还不到位。仅靠一个不完整的羽渡尘，可制造不出如此大规模的幻境哦。”

    “最重要的是，天命，逆熵还有世界蛇的各种设备，正在无时不刻的分析着你的身体情况。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三大组织都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你的体内，存在虚数奇点。”

    艾诺希雅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表情不断变化的识之律者。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通过不断让自己恢复出厂设置的方式，避免自己的意识被篡改；而识之律者，可以用同样的方式，避免侵蚀的力量修改她的认知。

    她可以修改自己的认知，如果识之律者选择读心，得到的信息可能会大相径庭；而识之律者也可以进行自我欺骗，艾诺希雅窥探她记忆的结果，也很有可能得到假消息。

    在同一个师傅教的，谁也破不了招的情况下，嘴遁，自然成为了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艾诺希雅清楚的知道，要是让符华劝说识之律者，结果恐怕和瓦尔特·杨找西琳谈判一样，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因为她的情商不够，导致矛盾进一步被激化。

    艾诺希雅同样知道，识之律者一点不笨，在她打算回收羽毛，发现琪亚娜身上的那片没有像之前一样顺其自然的回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当程立雪对她的认知是【识之律者】的时候，她其实心理已经明白了不少。

    但是吧，作为一个被5万年的记忆冲傻的律者，她像许多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孩子一样，最需要的是有人肯定和鼓励她的做法，若是上来就对她进行全面否定，就太伤她的自尊了。

    所以，艾诺希雅的思路很明确，并没有一上来就告诉她“你不是符华”，而是通过逐步引导，让她自己认识到【我想要成为符华】和【我想要和过去的符华有所不同】之间存在矛盾。艾诺希雅很清楚，对于识之律者而言，显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就在艾诺希雅沉默不语的时候，识之律者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艾诺希雅，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自己起的，如果你的意思是要问我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的话……我诞生于西伯利亚，所以就用侵蚀的俄文эpo3nr，作为自己的名字。除此之外，我和爱莉希雅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极高的相似性，艾诺希雅这个名字别人听上去，就会下意识的猜测，我和爱莉希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样啊，看来我也得给我自己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才行……最好一听就能知道我的特点……还得符合别人的习惯……唉，有了。”

    “以后，你就叫我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好了！”

    艾诺希雅点了点头：

    ”好的小识。“

    ”你……算了，看在你之前给我出了这么多主意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是能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我的特质的好名字。”

    “啊这……确定不是死活想不到起什么名字好，为了偷懒，就直接把律者的名字搬过来吗……不过，的确能恰到好处的体现她的特质……”

    “小识，你既然想明白了，500年前七徒弑师的事情程立雪也知道了，该把幻境解除了吧。”

    “不着急，既然她们想要了解那个老古董，就让她们把山里的羽毛捡完吧。”

    艾诺希雅挑了挑眉：

    “是吗？在那之后，你会去和符华见面吗？”

    “哈？去见那个老古董干什么，在她的认知里，我抢了她的身体，又想要夺走她的名字，她恨我还来不及吧。”

    “可是……以你们之间的密切联系，早晚得见面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趁着她们正在了解符华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你和她们说自己是符华，或许她们会因为你，打破了她们对符华的刻板印象而产生敌意，但现在，你不是符华，你只是识之律者，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琪亚娜是律者，布洛妮娅是律者，我也是律者。所以，她们并不会怀疑你的目的，愿不愿意消灭崩坏，和是不是律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识之律者闻言，投来诧异的眼神：

    “艾诺希雅，你应该明白，到现在为止，我和她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

    “但，也仅仅不是敌人而已。在对抗崩坏的道路上，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虽然毁灭一个国家甚至一个大洲对我而言都是轻而易举，但在终焉面前，就算是目前我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一起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必胜的可能性。”

    “哦？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权能在很多地方都有相似之处，有你在的时候……好像没我什么事。”

    艾诺希雅摇了摇头：

    “根据我从世界蛇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你对于意识的掌控能力，不如前文明的第八律者。但是，你能做到它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能够在不燃烧记忆的情况下使用太虚剑神，而现文明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程凌霜和李素裳而已。”

    “因为你拥有符华全部的记忆，配合上识之律者的权能，正面对决的能力，显然在我之上。所以，我需要你，我们也都需要你。”

    “啊……这……”

    识之律者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艾诺希雅能感觉的到，她的心里是开心的。因为自己刚才的话，非常符合她的胃口。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有的时候越是不敢面对，越是要推一把。”

    艾诺希雅说完，将地藏御魂掏了出来。

    “你要干嘛！”

    “虽然论打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都是羽化律者，都有神之键。击碎你编织的幻境，还是做得到的。”

    见艾诺希雅马上就要行动，识之律者立刻制止：

    “慢着，不是说好让她们捡完羽毛之后再解除幻境的，到时候……我不会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