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警察偷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菲勒蒙与他对视后，他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看向前方。

    “如果不是精密的暴力，你不可能战胜如此伟大的存在。”

    “你想说什么？”

    “你是一把在血与火的炙烤中锻造出来的利刃。锋利无比。讽刺的是，即使在如此残酷的黑暗中，这也是无人能及的。”

    玛丽安低声说道：

    “你拥有杀人的天赋。我只是希望你能杀了他们。”

    菲勒蒙强忍着不快，问道：

    “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玛丽安冷笑一声，露出了唇间破碎的臼齿缝隙。

    “我之前说过，他们离开后，我换了酒店的招牌。我认为我必须这么做。实际上，这是为了他们。或许是因为这家酒店的环境太过舒适，他们用他们秘密聚会的名称来命名自己的组织。”

    菲勒蒙闭上一只眼睛，喃喃自语：

    “老伦敦……老伦敦的，四位绅士。”

    “你不可能不知道。”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了那句话。那是一句很容易记住的话，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遵守我们的规则。”

    (obey our order.)

    波尔卓伊酒店隐藏着一个古老的秘密。

    “四分之一的遗产，你肯定也有一份。”

    而他知道那是什么。

    很久以前，弗兰克男爵和他的三位朋友举行了一次秘密聚会。他们其中一人留下的遗产漂洋过海，最终来到了伦敦，并促使弗兰克男爵的后代，亚瑟将他召唤至此。

    这三个人分别是：大卫·利文斯通，查尔斯·巴贝奇，以及乔治·赫德森。他们共同持有英格兰银行弗兰克家族金库的备用钥匙，金库中记载着超越时代的科技。

    “弗兰克老家族。”

    利文斯通博士生前是皇家地理学会的成员。查尔斯·巴贝奇是皇家学会的会员，而铁路大王乔治·赫德森，他的儿子乔治·赫德森二世是黄色外墙公司南方与中部铁路公司的代表。

    众所周知，在伦敦，没有什么是偶然的。

    后来，菲勒蒙再次来到这家酒店。

    酒店的招牌已经换了，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那是个雨夜。菲勒蒙梦见了大海。

    猛烈敲打着窗户的雨声，变成了浩瀚太平洋上的风暴；汗水浸湿的床铺，变成了一艘正在下沉的小船。“怎么会这样！水什么时候涨到这么高了？我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菲勒蒙紧紧抓住摇摇欲坠的小船，惊恐地尖叫。然而，声音却无法传到他的耳朵里，被空间吞噬了。他张着嘴，被汹涌的波涛吞没，缓缓沉入海底。

    嘴里满是咸腥的味道。他看到身旁破碎的船体碎片。

    与喧嚣的水面不同，海底一片寂静。

    即使在缓缓下沉，菲勒蒙也不觉得孤单。

    大海虽然广阔，但却并非空无一物。

    扑通，扑通。

    浅滩处，有人影晃动。

    那是沉没的“爱丽丝公主号”上的一百三十名乘客。

    或许是因为死于瘟疫，他们的脸上长满了藤壶般的黄色斑点。

    菲勒蒙与他们告别，继续下沉，然后遇见了三月和四月。

    那是他在直布罗陀海战中失去的两名战友。

    他们落水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海浪翻涌。

    他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和长相了。

    但再次见到他们，他依然感到无比欣慰。

    他想靠近他们，感受他们的体温，和他们说说话，但溺死之人无法言语。

    时间不多了，水压无情地催促着他继续下沉。

    越往下，黑暗就越发将他包围。

    大海不再美丽。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

    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触觉去感知。

    哗啦，哗啦。

    海沟的峭壁上，铭刻着地球的历史。

    失落的姆大陆的首都，沉没的索多玛和蛾摩拉，还有邓尼奇……

    在地球最深处的海底，铺展着一层细腻的沙滩。

    虽然看不见，但他确信那是白色的。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找到它。

    衔着橄榄叶的

    乌鸦的骨头，

    松散地

    捆绑着的

    信件

    捆

    他从梦中惊醒，床单比平时湿得更厉害。嘴里满是咸味。

    而且，他感到异常亢奋。

    如同地中海的波涛，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心房。

    1897年11月14日，黎明。

    冬天的清晨，船只稀少。原因不得而知。

    寒潮来袭，陆地上的人们变得懒惰，这可以理解。但对于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仅仅是寒风，还不足以让他们却步。他们是如此坚韧，如同海岸边的岩石，即使被风浪无情地侵蚀，也绝不会倒下。因此，越是艰难，他们就越是执着地奔向大海。菲勒蒙曾在海上生活多年，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使是他们也会畏惧出海的时节，让他感到十分惊讶。

    然而，他此刻的思考，在这个地方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