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璟逸掰开夜星妤的手,喉结微微滑动了几下:“夜星妤,你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话音未落,只感眼前一阵发黑,他终究支撑不住,朝夜星妤的方向倾倒。
夜星妤眸光微震,急忙张开双臂,试图扶住迎面栽倒的身影。
就在即将倒下的一刹那,男人依靠着残存的力量,艰难向前挪动一小步,硬是撑着墙壁,稳住了身形。
他缓慢抬起头,对上夜星妤担忧的目光,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下一瞬,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掠过,侧身急速向一旁倾倒。
夜星妤双眸悠地睁大,霎那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匆忙迎了上去,慌乱之中将倒下的男人紧紧抱住,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他拥在怀里。
低头凝视着那张苍白却精致至极的脸庞,夜星妤眸里情绪翻涌,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宁愿倒在地上,也不敢往我身上靠吗?”
倒下时整个身体大幅度震动,肆意撕扯刀口上断裂的肌肉,猛烈的刺痛感如巨浪般一涌而上。
盛璟逸痛得脸色瞬间煞白。他咬紧牙,屏气克制着混乱的喘息,片刻,才颤瑟着声线开口:
“个子这么小...万一压伤了...你怎么逃离这里?”
怀里的人故作轻松地揶揄,嘶哑的嗓音却难掩此刻极度难耐的煎熬。
夜星妤红着眼圈被逗笑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
“原来你还记得,上次倒下把我压得动弹不得的事啊…”
“支援分队已抵达,即刻展开突围行动。请各方报告当前位置。\&耳机里传来冷菲的声音。
“五楼顶层停车场,五人。”兴哥回道。
“受护对象位于二楼露台,紧急采取行动以确保该区域的安全。”夜星妤向支援队下达指令。
“收到。”冷菲回复。
下一刻,“轰!”一声巨响从楼下的酒店入口处传来,支援组的突围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夜星妤抬起头,透过扶栏隐约看见楼下几辆防弹车正与入口处的敌方装甲车正面对峙。
身穿防弹衣的冷菲半个身子钻出车顶,扛着单肩火箭筒,再次发射一炮。
又是轰的一声。
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对方堵在酒店入口的装甲车一侧被掀起,朝后退了几米,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刺耳声。
车尾起火的装甲车转了半圈后,歪歪斜斜地停下。
这正好为支援组开辟了一条进入酒店的通道。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相继传入耳中。
随着枪火的闪耀,夜星妤清楚意识到,楼下激烈的战斗已全面展开。
而在她俩所处的二楼露台,由于对面楼有狙击手密切监控着,敌方暂时不敢冒然闯入。
夜星妤稍稍松了口气。怀中,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响起,
“天好蓝,就像…我初识你那一天…”
她低下头,男人的头靠在她的腿上,半阖眼帘凝望着天空,手背懒懒搭在前额,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鲜血不断从腹部流淌到地面,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失血过多会诱发文青病的发作么?
这种文皱皱的话语,竟然会从嚣张毒舌的盛璟逸口中冒出来,夜星妤不禁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况且,这也不对啊…
“我们初识那天不是在晚上吗?天是黑的…”
夜星妤弱弱问道,生怕记错了又撸到他的逆鳞。
“你以为…那天晚上,打扮得像只花母鸡去我的酒吧,假装…把酒淋我身上扮偶遇,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盛璟逸尽管声线虚浮,却还欠揍的不忘调侃。
“说什么胡话呢…”
青春年少时,拙劣的泡男人手段被当事人无情戳破,夜星妤瞬间有点绷不住。
不过谢天谢地,嚣张毒舌的盛璟逸又归位了。
某人的情况得赶紧止血。
但天气炎热,夜星妤没有穿着那件内藏纱布等医疗器材的神奇小马甲。
踌躇片刻,她眼珠子一亮,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片姨妈巾,“嘶啦”一声,轻车熟路撕开包装…
就在她极其“专业“地沉浸于止血工作期间,怀里的男人,文青病似乎又开始间歇性发作。
他半阖眼帘,轻启双唇低声喃喃着,
“初次见你时…天也是这么蓝。”
“那天…我坐在奶茶店门口,你在店里忙碌时…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一个大半张脸那么大的鼻涕泡…”
一听势头不对,夜星妤臊得急忙打断:“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这种严重有损形象的糗事,她是不可能记得的。就算记得,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可怀里的人不知是已经神智不清还是怎么的,还在不怕死的自顾自呢喃,
“当时就觉得…好有趣,小小的人儿…怎么能喷出这么大一个鼻涕泡?就好想认识你…没想到...后来,你竟然来酒吧扮偶遇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夜星妤一脸凌乱。
她一直自认为是自己的魅力俘获了某人的心,却没想到两人的缘分竟起源于一个硕大的鼻涕泡,和某人奇葩的品味?
还真是…一言难尽。
突然间,“噗呲”一声憋不住的笑声由耳机传进耳内,夜星妤反应过来后,当场石化。
在这种关键时刻,所有人的内置麦克风都开启着,使得两人的对话犹如在公开演讲般完全暴露于众人耳中。
糗!糗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低头瞥了一眼盛璟逸,这小子双眼紧闭,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自从那笑声传来后,他似乎刻意降低存在感般,就没再吭声了。
虽说根据枪声估计,楼下和二楼室内的激战应该有所减弱,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离开露台,更别提能把盛璟逸送出去接受治疗了。
眼看着接连使用了两片姨妈巾,他的血仍然止不住,还在泊泊地流。
又是“嘶啦”一声,夜星妤再次撕开片姨妈巾,这已经是最后一片了,她内心的不安感愈发加重。
“盛璟逸!”她先是拍了拍他的脸,没反应。又晃了晃他身子,依然没反应。
断定男人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夜星妤果断查看起他的伤势。
轻轻揭开他的衣服,小心地拭去腹部的血迹,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深红色,惨烈的撕裂伤骇然映入眼帘。
不规则的刀口犹如被野兽撕咬过般,皮开肉绽。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