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打把皇帝养在身边起,就把他当成未来储君栽培,寄予了厚望,对他自然也就过分严苛。无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能有一丝差错。
皇帝很小就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让母后对自己满意。
各种条条框框和束缚之下,他一直严于律己。除了养成极强的城府和忍耐力,自制力也异于常人。这点邪门之物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还扛得住。
使劲晃了晃脑袋,他强迫自己清醒冷静下来。太后既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后面肯定还有后招。无论如何,千万不能着了太后的道。否则,公孙家的江山怕是要改名换姓了。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这里。
看着几近昏迷的曲落星,皇帝心里痛恨不已。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真是可恶至极。
他对紧蹙着秀眉的曲落星低声道:“对不住了,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世上能让堂堂天子亲口说出这三个字的人,屈指可数。
皇帝说完伸手拦腰一抱,隔着衣服刚触碰到不盈一握的身段,脑袋里便又开始有些管不住了:想不到她看着瘦弱,手感居然这么好。
宜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似无数看不见的藤蔓,在心间缠绕。皇帝紧紧闭上眼睛,强力自持着。好容易静下心来,复睁眼。没曾想她如瓷器般精细的脖颈又撞进视野。
皇帝匆忙调开视线,抱着她快步朝南边走去,绕过牡丹花开屏风,将人轻轻放置在了卧榻上。正要收回手臂起身离开,曲落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嘴里嘤咛一声,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皇帝身躯一震,心脏犹如被重锤击中了一般怦怦直跳,这种心悸的感觉前所未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口干舌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全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麻痒难耐。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正直壮年。在药物的作用之下,脑中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既然天意如此,怎可辜负?就算被人知道了,朕乃天子,谁又能奈我何?
一股热血直冲天灵,欲望驱使之下,伸手去解她脖子处的纽扣。谁知鼓捣了半天,怎么也解不开。越是心急越不得要领,慌乱之下一个用力,鎏金口子被硬生生扯掉了。
许是吃了痛,曲落星悠悠醒转,微微睁开双眼。眼波迷离间,看清楚眼前的人,再察觉到自己衣衫凌乱不整。条件反射之下捂住胸口尖叫起来。幸而她失了气力,声若蚊蝇。
皇帝有些做贼心虚,面红耳赤,嘴里连说着:“别喊,别喊!”
如果将外面的人引进来,他是没什么好怕的,私心里甚至巴不得。却又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被人撞见了,遭人口舌,名誉受损。
眼见她挣扎的厉害,皇帝情急之下,挥手将她打晕了过去。目光悠悠忽忽看向被自己扯掉扣子的领口,不禁面上一热。多亏她及时醒来,不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她身上,皇帝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背后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转身走到案边,揭开麒麟香炉的盖子,将里面未燃尽的香熄灭。然后端起茶盏,倒了点茶水在掌心,尽数拍在了滚烫的脸颊上。
做完这些,扬声唤庞德海。
在外面听候差遣的庞德海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一听万岁爷声音不大对劲,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丁嬷嬷才刚还好心让他去偏殿喝口茶歇会儿,幸亏没去。不然这会万岁爷气头上找不见人,又要大发雷霆了。
麻溜地进了屋,果然,万岁爷脸色阴沉沉的,说不出的吓人。
庞德海悚然一惊,本就弯着的腰更往下一压,颤着嗓子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没想到万岁爷脸色看着挺吓人,语气却很平静:“你速速让人去准备轿辇,一直抬到大殿门口来。朕身体不适,不能见丁点儿风。再让人去请夏太医过来。”
庞德海答应不跌,“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你在门口守着,不管谁来,一律不见,就说是朕的旨意。”
庞德海应个嗻,片刻不敢耽误,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刚刚趁着万岁爷说话的功夫,他偷偷把屋里四下都扫了一遍,意外发现曲姑娘竟然不在。他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让人把轿辇抬到大殿门口,平时这种情况也有,不过都是逢下雨下雪天气。今儿天气晴好,他跟在万岁爷身边片刻不离,龙体适不适他门儿清。
万岁爷吩咐守着门谁也不让进,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曲姑娘抵死不从,万岁爷将她……
庞德海惊出一身冷汗来,不敢细想,赶紧叫来两个稳妥的人低声交代了一番。自己又站回门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势必连一只蚊子都不放进去。
很快,皇后带着一众主子娘娘来了。
庞德海毕恭毕敬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各位主子娘娘吉祥。”
皇后含笑道:“庞总管,本宫听闻万岁爷圣体有恙,特意和姐妹们一起来瞧瞧。”
说着往里看了一眼,“不知万岁爷可还在里面?”
庞德海挤出笑脸子道:“回皇后娘娘,万岁爷在里面歇着,还特意吩咐不准打扰。”
皇后又是一笑,“庞总管好歹进去通传一声,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
“这……”庞德海面露难色,“皇后娘娘,不是奴才不通传,实在是……”
“狗奴才!”瑾贵妃故意大声道:“长本事了?万岁爷说不见人,难道连皇后娘娘也不见?若是太后来了,你也胆敢拦着?”
庞德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各位娘娘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敢抗旨。”
抗旨二字一出,所有人都被唬住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原本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丁嬷嬷向太后禀奏,万岁爷有些不舒服,人在偏殿。众人一听,自然都想来嘘寒问暖,表现一下。
结果竟来了这一出,气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