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的话信息量太大,沈初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槿王不是先皇的孩子,先皇和槿王之间还有仇?
她怎么感觉像是听天书一样。
先皇一向对槿王疼爱,难道她听到的是假的?
“你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沈初瑶神色冷淡的质问。
“瑶儿,你是在怀疑我吗”萧景的脸色浮现出痛苦:“我们过去几年的情分,你就这么看我吗?”
沈初瑶冷笑一声“别提什么情分,我们之间哪有情分,即便有,也早就磨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哪怕萧景做好了准备,听到沈初瑶如此冷漠的语气,还是不由的心痛。
他把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解释道:“这事我这么知道的不能告诉你,不过确实是事实”
沈初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景继续说道:“槿王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否则这些他为什么瞒着你,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信任过你,而且你和槿王在一起没有结果”
“槿王如何,不需要你来说”
沈初瑶清冷的目光看着萧景,她承认方才听到这些话,她也曾怀疑,是不是槿王不够信任她,所以才不告诉她真相。
这样的念头只有一瞬间就被她压下去了。
槿王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告诉自己,定然有原因,之前沈初瑶也曾问过槿王。
槿王当时并没有隐瞒她,只是说不能告诉她。
实话说,这并不是欺瞒,若真是欺瞒找个原因糊弄过去就行了。
槿王却很认真的说了实话。
如今想来,槿王不告诉自己的原因,是怕自己担心。
也确实如槿王所想,她知道了这些事,的确很是担心槿王。
沈初瑶目光清冷的看着萧景:“我和槿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你要说的事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就请离开”
“沈初瑶,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
萧景咬牙切齿,不甘心如此短的时间内,沈初瑶就喜欢上了别人。
沈初瑶并没有解释,她看了一眼萧景,拢了拢披风,转身离开。
一看到沈初瑶要离开,萧景着急了,想要上前抓住沈初瑶的手。
好在暗卫时刻注意这里的一切,就在萧景要上前时,直接挡在了沈初瑶面前。
萧景目光沉沉的盯着沈初瑶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有人禀告槿王。
槿王听完暗卫的禀告,手里的扳指碎成粉末。
“看来萧景还真是太闲了,居然惦记上了本王的人”
槿王同萧景一样,都是厌恶极了对方。
槿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本王听说,宝珠县主回来了”
“回主子,宝珠县主再过一两日便到了京城”
宝珠县主当年可是对萧景一片真心。
天天跟在萧景身边,任何接近萧景的女人,都被她赶走。
为萧景绝食、离家出走、写情诗都做过,可谓是人尽皆知。
宝珠县主还买通萧景身边的下人,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只可惜萧景没上当,反而便宜了一个纨绔子弟。
众目睽睽下,被捉奸在床,宝珠县主不得已嫁给了那个纨绔子弟。
只是萧景前脚和离,她后脚也跟着和离,要说她不惦记萧景,没人相信。
宝珠县主回京,可是有热闹瞧了。
凭借着宝珠县主的缠劲,萧景可有的受的,更何况宝珠县主身份尊贵,就算是萧景再愤怒,也不会敢对她如何。
“可知道萧景和初瑶说了些什么?”
槿王可不相信,萧景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看他对沈初瑶念念不忘,前段日子更是在沈初瑶的宅院附近转悠,想接近沈初瑶,要不是他的暗卫拦住了,指不定就让萧景得逞。
“不过,萧景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知道王爷您的秘密”
槿王冷笑一声,还真是小瞧了萧景,槿王不认为,他是凭空胡说,定然是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过,他的事若是经过萧景的口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沈初瑶从别人口中听到,必然会误会什么。
想到这里,槿王心里一动,看着乌黑的夜色,施展轻功,飞身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往常这个时候,沈初瑶早就睡了,只是白天萧景说的话,还是影响了她,沈初瑶此时并没有入睡,她把下人挥退,抱着手炉坐在软榻上,静静的思索。
槿王竟然不是县皇的儿子,先皇知道吗?
想必是知道的,萧景都能知道的秘密,没道理先皇不知道。
既然先皇知道,为何还要把槿王养在身边。
沈初瑶一时想不出来。
不对!
沈初瑶猛然想到了什么,萧景还说过,槿王和先皇有血海深仇。
先皇没有死。
沈初瑶乍然听到槿王不是先皇的孩子,太过惊讶,以至于忽略了后面的话。
这么说来,这中间有一个大阴谋,涉及到先皇还有槿王。
想到这里,沈初瑶的心怦怦跳了起来,难怪,槿王不愿意告诉她,这样大的事,她确实不想知道。
“谁!”
沈初瑶看到门外的身影,大惊失色。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一身黑色的披风,雪花来人正是槿王。
在沈初瑶心里混乱不堪的时候,槿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飘浮不定的心忽然平下来。
不管槿王身上有什么秘密,他依然是那个多次救她,让她一见到便心生欢喜的人,只要他不背叛自己,那些秘密又有什么紧要。
只看他大半夜冒着风雪赶来,足以见得槿王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沈初瑶看着眼前的槿王神色复杂:“你是为今天下午的事来的吗?”
今天萧景说的话,必然瞒不过槿王。
不过槿王来的正好,这些事情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就要弄清楚,否则事到了了跟前,她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处于被动的局面。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槿王轻叹一声,目光定定的落在初瑶身上。
“萧景说你不是先皇的儿子,还和心啊皇有血海深仇,这是真的吗?”
沈初瑶清澈的目光落在槿王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槿王神色平静,沈初瑶并没有看出什么。
“是真的”
虽然早有准备,可槿王的话,还是让沈初瑶心神震荡。
沈初瑶的心提了起来,她感受到槿王身上弥漫的悲伤还有恨意。
“你若是不方便,就别说了”
沈初瑶在槿王开口前,打断了槿王的话,她总感觉,槿王接下来说得话题太过沉重。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留下的伤害还在,就像萧景说得,槿王非但不是先皇的儿子,还和先皇有血海深仇。
这样复杂的身世,虽未知全貌,却也能窥探一二。
其中必然是伴随着无数的血泪和尸骨,她又何必非要知道,把槿王内心深处的恨意和痛苦重新提起来。
槿王笑了,笑意温暖,沈初瑶的贴心他自然明白,可这事沈初瑶早晚要知道的。
“无妨,我要说的事,可能有些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槿王拉着沈初瑶的手一起坐在软榻上,“你可知道先皇上怎么取得天下的?”
沈初瑶没有说话,而槿王也不需要他回答“先皇当年不过是个将军,前朝末年,皇上身体羸弱,无法有子嗣,再加上自然灾害频繁,各地藩王有了野心,想要夺取皇位,属安平王和镇南王兵力最胜,先皇并不起眼,原先也没打算起兵,只是安平王把先皇当成了镇南王的人,对着先皇赶尽杀绝,先皇拼死抵抗,捡回一条命,带着残兵去投奔了镇南王”
“先皇在打仗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很快便崭露头角,多次立功,受到镇南王的重用,只是见识了权利,金钱,美色后,先皇就想的更多了,原本不敢想的位置,如今似乎能够够着了,这也增大了先皇的野心,在一次战役中,先皇算计了镇南王,镇南王被人害死,先皇则一步步蚕食掉镇南王的势力,后来就变成先皇一家独大”
“自此先皇就开始打天下,只是前朝再如何,也是正统,先皇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皇想要取得天下并不顺利,不受人支持,再加上前朝还有不少人支持,先皇被打的节节败退,后来······”
槿王讲到这里,眼底是极致的恨意。
“后来,先皇想到了一个阴狠的主意,冒充皇帝的人,利用皇上和凌家大矛盾,直接屠杀了整个凌家,嫁祸给皇上,凌家原本三百八十五口人全部死于屠刀之下,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
“当年的凌家可谓是天下文人的表率,传承千年的世家,清贵,桃李满天下,受到天下文人的追捧,凌家被人灭族,可谓是让天下大的文人讨伐前朝,皇上羸弱,并不能掌控各地官员,贪腐不断,天灾人祸,百姓民不聊生,以凌家为导火索,迅速激起了百姓的不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朝的江山千疮百孔,先皇不出几年就取得了江山”
沈初瑶静静的听着,感受到槿王情绪的波动,她握住了槿王的手,槿王垂下眼眸看向沈初瑶,眼底的情绪渐渐平静。
“你是凌家的人?”
沈初瑶心里有了猜测。
槿王微微颔首。
得到了槿王的承认,沈初瑶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解开,因为他感觉到槿王对先皇那是刻到骨子里的恨意,总觉得当年先皇还做了什么。
“可是你怎么会成为先皇名义上的儿子?”
“先皇当年并没有把凌家人全部杀死,因为一个传言,传言凌家有藏宝图,还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凌家嫡支的主子被抓去,严刑拷打,我祖父生生的被先皇折磨了三十天,凌家其他人也折磨的不成人样,他们有的不过是几岁的孩子”
当时的槿王虽然还没有出生,但是每次她母亲说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也让槿王能够感同身受凌家所遭受的一切。
听着槿王的话,沈初瑶都能想到当时的场景,凌家的长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女在面前受到残酷的折磨,他们却无能为力,太过残忍,先皇果真狠毒。
沈初瑶心里闷闷的疼,她一个外人尚且听着都如此愤怒,那亲身经历的槿王,必然更加痛苦。
“可是先皇怎么会留下你”
槿王眼底满是嘲讽:“凌家存在了上千年,有不少保命手段,先皇当着凌家长辈的面,折磨他们的子女,这样的恨意足以让凌家用生命来对付先皇,凌家一位男子,用自己的血为引,在先皇身上下的蛊毒,要想活命,需要每一个月喝一碗凌家人的血,要想完整解除蛊毒,需要下毒之人后代十八岁男子的成年血。”
“所以,你就是那个给先皇下毒的凌家人后代”
“你说的不错,我父亲当年给先皇下的蛊毒,就是为了给凌家留一线生机,最终要的是让我活下来”
提起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槿王心里一阵叹息:“先皇哪怕恨极了我,也得把我带回来养在眼皮子底下,他本来打算等我成年了,就取了我的心头血,解蛊毒,只是没想到他在我八岁那年,蛊毒忽然发作”
“原本我以为先皇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这样也好,他既然还活着,那我能亲自报仇”
大晚上听到这些沉重的往事,沈初瑶心情并不好。
这些血仇,槿王被折磨了将近二十年。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些往事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槿王的神色,瞬间变得落寞,沈初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槿王,以往见到的槿王,总是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样脆弱的槿王,她从来没有见过。
沈初瑶顿时心疼了,她揽着槿王的腰身,把他揽在怀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沈初瑶没有问 ,是否真的有宝藏,这些都不重要。
槿王圈住了沈初瑶的腰身,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经过这场谈话,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