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面满是泥泞,四道人影缓慢地行走着。
“早知如此,本姑娘就不来了。”南宫雨青说。
“雨青姐姐现在就能回去啊。为何不呢?”蔡东调侃道。
“弟弟还真是讨厌。难怪能把小衡迷得神魂颠倒。”
“这话有些奇怪吧?”
忽然间,一道浅淡的屏障升起,把四人笼罩。
“邵前辈,何意?”蔡东问。
“你是何人?”
“嗯?就这?为何不问目的?”
“不必。你的目的不是我能插手的。”
“邵前辈看起来忠厚,实则心思极为细腻啊。”
“忠厚和心思细腻,为何不能兼顾?”
“没没没,说说而已。”
林旭一直没有讲话,但他却把所有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同时,他能感受到蔡东对自己的担忧。
不知为何,他的背影和记忆里的某个模糊背影正缓缓融合。
“行吧。既然邵前辈已经猜到,那我便不再隐瞒。我是直属于血道盟圣子的暗谍,目的就是拉拢各宗门的天骄,以免他们被战争波及。”
“果然是。那孙左是和你一样的。”
这话是肯定句,并非问句或者疑问句。
闻言,林旭大惊,南宫雨青则是略显惊讶,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神情。
“孙左?你们太虚剑宗的魁首?”
“对。你不是认识他?”
看着蔡东不似作假的神情,邵剑勇的心里也泛起了疑惑。
“不认识。话说,邵前辈不知道暗谍的存在意义吗?”
“存在意义?”林旭疑惑道。
“就是弃子,用之即弃的棋子。如果我们的身份败露,必然会遭受非人的拷问,既然如此,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其他的暗谍?”
“你们......没有怨恨过吗?”
“怨恨谁?圣子吗?”
“对。”
“我们怎么可能怨恨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有怨恨,也是针对那些背后捅刀的同门和背信弃义的同族。对于圣子大人,我们只有感激,感激他赠予我们第二次的生命,还有作为人的尊严。”
闻言,邵剑勇和林旭齐齐沉默了。
然而,南宫雨青却是极力忍耐着笑意。
[原来圣子还能这般恬不知耻地夸赞自己。]
[有趣,当真有趣。]
“邵长老,其实你想问的,并非此事吧?”南宫雨青说。
“嗯?难道还有其他事?”林旭疑惑道。
“那个......我曾听说,血道盟有一本名为《血煞炼魂术》的功法,不知能否传授?”
“三师兄,你想修炼魔道功法?师尊是否知晓?”
“不是......林旭,你冷静一点。”
“《血煞炼魂术》是神魂功法,不会沾染魔气。”蔡东解释道。
“这样啊......”
林旭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他并不否定血道盟的修士,正如血仇,还有蔡东。
但功法涉及修仙者的本源,一旦修炼魔功,将再无回头之路。
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
“林旭,其实索要功法是师伯的意思。”
“师伯?”
“太凌真君已经知晓《血煞炼魂术》,难道说?”
“对。还有《血灵重生术》。不过,《血灵重生术》对我等无用,便不讨要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一定给一样。”蔡东没好气道。
“不给吗?”邵剑勇含笑问道。
“给给给。相信太凌真君也会让你们外传。”
话落,蔡东轻点眉心,顿时三道金丝疾驰而出,径直来到邵剑勇三人的眼前。
三人没有犹豫,直接接受了金丝。
沉默片刻后,三人齐齐睁开眼。
“只有这些吗?好像并不完整。”邵剑勇问。
“邵前辈啊,我只是筑基期,几个月后或许是金丹期,为何圣子要给我整本功法?难道等我被审问时,全数赠送给正道盟吗?”蔡东没好气地反问道。
“额......好像是这样。”
“放心吧。虽然只是半部功法,但足以炼化前方的煞气。”
谈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法阵旁。
法阵直径十里,充斥着浓郁的血煞之气,若细看,十二个深坑点缀在法阵之中,其中的煞气更是宛如实质。
“这是什么法阵?”蔡东问。
“很重要吗?”南宫雨青反问道。
“不重要。问问而已。”
“十二宫地煞阵。将修士的精血和地脉的灵气相结合,从而凝练出品质更高的精血,如此,才能炼制出品质更好的血灵丹。”
“可有弊端?”
“当然有。如果法阵存在的时间太长,或者血煞之气太浓,煞气会侵蚀地脉,从而使此地的修士更容易走火入魔。”
“原来如此。难怪蔡家的修士一个比一个疯狂。”
“结果呢?”
“七年前的边境之战,蔡家的元婴期全数陨落,只剩一些老弱病残还在苦苦支撑着家族。”
“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丝情报外泄,看来,蔡家着实不凡啊。”南宫雨青感叹道。
“行啦,少在那阴阳怪气。”
蔡东指着深坑底部密密麻麻的尸骸,问道:“可有办法把他们全部带走?”
“尸骸可以带走,但煞气必然泄漏。你想怎么做?本姑娘可以净化这些煞气哦。”南宫雨青俏皮道。
“敢问南宫仙子,你会把灵石净化为灵气,再放归山野吗?”
“要不然呢?带不走的灵石矿有何价值可言?”
眼看二人即将争吵,林旭急忙挡在两人的中间。
“行啦,我有宝物可以把他们全部带走。”邵剑勇说。
“宝物?”
南宫雨青和蔡东对视一眼,说道:“邵长老,如果这些煞气不被净化,那些尸骸的埋葬地将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
邵剑勇取出四个晶白的葫芦,解释道:“这是师伯的法宝,据说可以剥离煞气。”
“剥离煞气?”
南宫雨青夺过一个葫芦,仔细查看片刻,道:“材质是白晶炼魂石,不仅可以吸纳、净化煞气,还能凝练出白晶凝魂液,那可是能够修复神魂的至宝。邵长老,邵前辈,你当真要赠予我们?”
“不是赠,是借。法宝是师伯的,不是我的。”
邵剑勇想要夺回葫芦,却被南宫雨青塞进衣衫里,一时让他无从下手。
“邵前辈,这些法宝我们暂时借用。等煞气炼化完毕、这些尸骨入土为安,我们自会归还。”蔡东笑嘻嘻地说道。
“当真?你们会归还?”邵剑勇疑惑道。
“哎~~邵前辈怎能怀疑我们呢?就算我们能够暗算邵前辈,也不是太凌真君之敌。我们何必自找苦吃呢?”
蔡东摆出哀伤的神情,侃侃而谈道。
“嗯。是这个理儿。”
邵剑勇点点头,把一个葫芦交给蔡东,另一个葫芦交给林旭。
林旭欲言又止,但还是接过葫芦,走到另一个深坑前。
[刚刚,蔡东可是说,他们能够暗算三师兄,可三师兄却是完全不在意。]
[自己要提醒吗?蔡东和南宫仙子很有可能耍小聪明。]
[算了。就算他们敢耍小聪明,也逃不过师伯的长剑。]
思绪定下,葫芦抛起。
晶白色的葫芦倒挂向下,喷洒出晶莹的白光。
那些宛如实质的煞气遇到白光时,瞬间化作缕缕黑烟,齐齐涌进葫芦里。
当白光照射到那些尸骸,林旭这才看清深坑底部的风景。
密密麻麻的尸骸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看不清数量,看不到底部。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些修士陨落时蕴含着极大的怨念。
就算被白光净化,那些森森白骨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