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医今日心情很好,因为他跟徐伦比试,总共比了五场,他赢了四场,有一场两人打成了平手。
外面阳光很好,他经过商王府的花园时候,一边捋胡须,一边蹲在花坛旁边研究一株很不起眼的杂草。
晨光下,这杂草的叶片毛茸茸的,叶尖处挂着一滴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的露珠。
“王妃,那就是这几日都待在王府里的天启人。”
远处,达雅王妃跟自己的侍女经过,看到了风无痕。
“哼!”达雅眼中透出浓浓的怨恨,“这些天启人,都是一样的可恶,该死!”
“王妃慎言!”侍女连忙低声提醒,“他是王子请来的贵客,万一让王子听到,会生气的。”
“他也曾经是天启人,他要是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达雅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愤。
若是清商不回来,她就会嫁给苏丰,陪着他一起坐上大汗可敦的位置,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她嫁给了自己最厌恶的人,而她最爱的人,下落不明。
达雅死死捏着胸口的发辫,几乎将自己的头发扯下来。
这时候,清商的亲信图善远远走向风无痕,恭敬道:“神医,王子有请您过去。”
风无痕收回了视线,站起身来,背着手道:“去告诉你们王子,老朽饿了,让他准备好山珍海味,若是老夫吃高兴了,今天就帮他解毒!”
图善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跑回去禀报清商,并且让王府的厨子准备膳食。
“这人竟然能解王子身上的毒?”达雅远远看着风无痕,他正在将方才那一株草药的叶子摘下来,并且从身上掏出了一条手帕将之小心翼翼包了起来。
不经意间,一片叶子掉到了地上,风无痕并没有注意到,起身往前院而去。
达雅觉得有些奇怪,对侍女道:“你去把那片叶子捡起来,拿到大夫那里问问,是什么东西。”
“王妃这是……”侍女面露疑惑。
达雅冷笑道:“听说那天启老头子擅长制作毒药,万一他帮商王子解毒的时候,反而不小心将商王子毒死了,岂不是更好?”
好一招借刀杀人!侍女心中暗自心惊,走过去同风无痕一样用帕子将那草叶包了起来,悄悄拿去问大夫。
风无痕一生有两大爱好,第一是研制毒药或者医术,第二便是吃吃吃。
只可惜他擅长制毒,却做不了饭食,因此只能馋别人做的。
清商亲自监督商王府的厨子做了许多美食。
等饭菜上桌,已经是下午了。
风无痕已经将事先上桌的各色点心尝了个遍,可看到新上桌的饭菜,仍旧觉得肚子咕咕叫。
侍女上了两种酒,一种是柔然的马奶酒,一种是天启人用稻谷发酵出来的云埔酒楼专供的“玉琼浆”。
玉琼浆放在了风无痕的面前,清商陪坐在风无痕的对面,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吐了两口血,好半天才恢复血色,对风无痕道:“在下猜测风神医喝不惯柔然的马奶酒,便准备了京城云埔酒楼的玉琼浆。”
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马奶酒,侍女为风无痕倒了玉琼浆。
不料风无痕却将面前的玉琼浆推走,跟清商交换了杯盏,道:“你这小儿,算是拍错马屁了!”
清商:“……”
他并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只是感念莫清淮对他的帮助,所以对他的师傅客气一些。
风无痕并不理会他的难堪,仰头正准备将马奶酒一饮而尽,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清商疑惑地问。
风神医咧嘴一笑,看着杯中酒道:“这酒里下了毒。”
“什么?!”
清商惊得跳了起来,立时就要去抢酒杯。
谁知风神医让了让,面不改色地将有毒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吓得清商面如死灰。
“放心吧,这毒的剂量,根本毒不死人,除非接连吃下去一年。”风无痕摇着头,嗤笑着看着清商诧异的脸,继而道:“你身体里如今有两种毒,一种便是我杯中毒,不过剂量还没到要你命的地步,另外一种毒更为猛烈,也是老夫先前说过的,还能让你活上半年的毒。不过无事,这样的毒对我风无痕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清商死灰一般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变得惊讶又钦佩。
“难怪神医被人称为医毒双煞,竟然能够清楚看出在下身上中的毒是什么!”
风无痕毫不在乎,压根不管这杯马奶酒里面有轻微的毒药,又喝了一大口,满足地说:“老夫虽为天启人,却并不喜欢中原烈酒,毕竟烈酒伤身。而你们柔然虽然让人厌恶,但这酿造的马奶酒却正和老夫的胃口!”
\&在下不是……\&清商下意识地就想反对说自己不是柔然人,可话到嘴边又记起,他的血管里流淌的就是柔然人的血,他再不愿意承认,那也是事实。
他紧紧攥住酒杯,将这个曾经跟秦潇潇一起喝过的玉琼浆一饮而尽,再重重放下酒杯,面露苦闷。
风无痕见他如此,一边用筷子夹菜往嘴里喂,一边摇头喃喃道:“造化弄人啊!罢了罢了,都是命,你是柔然人,又跟我那徒儿不对付,我本不想救你,奈何我那徒弟是个情种,怕你死了,那个女娃子伤心,才求着我一定要救你,我也看你此次没有领兵攻打天启,忘恩负义,就救你一命!”
徒弟是指莫清淮,而那个女娃子,则是指秦潇潇。
清商神情冰冻在了脸上,半晌后才摇头苦笑道:“跟莫清淮相比,我的确不如他,至少他不忍心让潇潇伤心……”
“行了行了!”风无痕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快些吃好,我帮你解了毒,好回天启去喝我徒弟的喜酒!”
喜酒……
清商的心更痛了,却也不说话,不吃东西了。
他们都要成亲了,而自己,虽然回了柔然,成了柔然王子,除掉了劲敌苏丰,身份高高在上,可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是个有罪的不甘的孤独的身不由己的罪人。
他扬起玉琼浆的酒壶又猛喝了一口酒,风无痕边吃边道:“你别喝了,喝醉了一会儿老夫如何帮你解毒?”
得,酒也不能喝了。清商只能放下酒壶,看着风无痕将一桌子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将一坛马奶酒也喝了见底。
这个老头,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可不是一般的能吃。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结束后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
“准备好老夫所需要的药草,立刻帮你配制出解药,再帮你从指尖放血排出毒素。”风无痕让清商做好准备。
清商将图善叫进来,让他按照风无痕的吩咐做好准备。
图善刚刚出去一会儿,看守徐伦的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情紧张道:“王子,不好了,徐伦吃了自己研制的毒药,结果被毒死了……”
清商:“……”
自己的毒药能够毒死自己,真是离谱!
“管那个没用的东西做什么?”风无痕催促着清商,“一个合格的制毒者,连自己的毒药都解不了,说出来真是丢人现眼!想我风无痕当年……”
风无痕说着说着,忽然身体一滞,脚步慢了下来。
“风神医怎么了?”清商疑惑上前一步,乍然发现上一秒还好好的风神医,忽然间口鼻流血,瞪大双眼,身体慢慢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