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约见
作者:流萤残月   清白被毁后,世子竟要以身相许最新章节     
    右手放开弦,两指粗的羽箭嗖的一声,呼啸着,疯狂朝着清商飞驰而去。

    不过须臾之间,利箭已经距离清商不到一尺。

    护在他身边的柔然士兵发现了危险,想要用手中武器将半空中的利箭打下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箭头朝着清商右胸位置狠狠没了进去,剧烈的钻心之痛传来,清商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数倍,眼睛却还定定看着远处似是脱力将沉重弓箭弄掉在了地上的秦潇潇。

    距离太远,彼此都看不见彼此眼中的泪意和倔强。

    那箭矢没入了清商的胸口,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射箭之人不知道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气,箭矢直接穿透了清商的身体,又继续往他身后飞出几十米才没入了地面。

    清商身体如同遭到巨大的撞击,从马背上往后飞出了一丈远,狠狠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白雪。

    顺着洞穿的伤口的血片刻已经洇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疼,一支箭却让他觉得万箭穿心的疼。

    那被对穿的伤口,从前胸到后背,一团肉都被利刃带了出来,露出里面鲜红。

    清商伸手捂在伤口上,定定看着灰蒙蒙的天,天旋地转,冰寒彻骨。可他却在闭眼前咧嘴一笑。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箭终是没有对准他的心脏。

    秦潇潇全身脱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敌军一瞬间开始混乱,后撤,毫无章法地逃跑,丢盔卸甲。

    岳老将军走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秦潇潇,兴奋高喊道:“秦小将,你竟然射中了蠕蠕的将领,他们乱了,你这一箭太漂亮了!太漂亮了!”

    秦潇潇强撑着没有倒下去,重新捡起了地上的素木枪,紧紧攥在手中,杵着地面,扭头往回跌跌撞撞地走。

    鲜血顺着枪身往下流。

    方才拉弦的时候,她不光腿上出力,手也出力,弓的弦丝深深陷进了她掌心中,将她的皮肉割开了几条断裂的口子,可疼的不是手,而是心。

    原本柔然跟天启这一仗,天启或许捞不到什么好处,恐怕要输,结果,因为秦潇潇一箭将御驾亲征的柔然王子射落马背,引得柔然士兵自乱了阵脚,踩踏死伤无数,举手投降无数,战局瞬间扭转。

    我军大获全胜,全军欢呼沸腾,呼声震天。

    三日后。

    探子传来消息,当时从马上跌落的柔然王子苏醒了。

    诸位将军一听,立刻扼腕长叹,大喊可惜了。

    若是柔然王子死掉,那柔然大概率要自乱阵脚,敌人自乱,正是我军趁机拿下柔然的好时机。

    秦潇潇站在诸位将军中,看着众人脸上的惋惜,全身血脉都像是淤堵了一样。

    今日并没有谈重要事务,太子只是将诸将召集起来传达了清商未死的消息。

    商谈结束后,秦潇潇慢吞吞地准备离开王帐。

    走到帐门口,寒风卷着雪花扑打在她的脸上,湿润冰凉。

    “秦将军且慢。”太子忽而叫住了秦潇潇。

    她脚步一顿,神情有些恍惚地扭过头去。

    太子朝她走过来,她有些懒洋洋地行了一个礼。“殿下。”

    太子打量了她的神情片刻,顿了顿,开口道:“探子泄露了身份,不过商王子还是放他回来了。”

    秦潇潇闻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不解问:“为什么?”

    太子眸色微沉,不觉间严肃了两分。

    只见他走回一架书架前,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秦潇潇。

    秦潇潇看着上面没有打开过的漆印,隐约间猜到了什么,接过信紧紧攥着,手指有些颤抖,问:“商王子给我的?”

    太子点头解释:“本宫听闻你跟商王子曾经有些交情,他既然如此做,也许是有些私话要跟你说,便没有亲自打开。”

    秦潇潇的心渐渐跳得有些快,低头愣了片刻,才道:“殿下放心,若是涉及重大军务,末将一定会告知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看向外面飘飞的雪花,低声道:“回去休息吧。”

    秦潇潇告别了太子,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回了自己的营帐。

    四五日前下过大雪,才刚刚化完,又开始重新堆砌起来。

    帐篷顶部很快压下薄薄一层,内部光线也暗了一些,让人内心压抑难受。

    实在太冷了,秦潇潇脱了身上盔甲和冰冷的战靴,爬到了榻上用棉被裹着自己,那封信被她攥在手中半晌,扯得皱皱巴巴,最后她还是抵不住好奇,撕开了信封,取出里面薄薄的信纸。

    笔迹有些飘忽,明显可见他写这信的时候,手上是没有力气的。

    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要见梦阳,三日后独身来军营见我,无人拦你。

    后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黏了一片轻飘飘的白色鸟羽。

    “清商!”秦潇潇火冒三丈,一下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愤怒地扔到了地上。

    阿善正在旁边蹲着洗一件灰色的棉衣,听到秦潇潇愤怒的声音,抬头一看,秦潇潇双目通红,咬牙切齿,一副恨不能吃了人的模样。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阿善关心地问了一句。

    秦潇潇没有回答,有些激动地从床上被子中跳到了地上,快速去穿盔甲。

    “将军,盔甲又冷又硬的,既无战事,就别穿了。”阿善劝她。

    穿到一半的秦潇潇忽然顿住了,脑海中盘旋着信上的时间:三日后。

    若是自己现在去,兴许见不到他,更见不到弟弟。

    或许自己还会被柔然士兵擒住,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她只能不甘地又将盔甲给脱了下来,重新摔回了床上,怔怔看着天空的雪花一粒粒将帐篷压坠下来,恨恨地说:“我饶你一命,你偏不知死活,就别怪我心狠了!”

    阿善瞧着秦潇潇,听着她说的莫名的话,疑惑万分。

    三日后。

    伤势渐有好转的清商,一大早便撑着身子出了帐篷,来到军营的门口转悠。

    图善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瞧着他步履沉重又艰难,眼神巴巴地看着营帐外,忍不住心疼道:“王子,你的身体可遭不住这样折腾了啊。”

    清商恍若未闻,盯着渺茫的雪野半晌,期待着看到那团影子近来。

    然而他从早上一直盼到下午,看了那个方向上百次,最终心如死灰。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伸手按着右胸的伤口,用力压了压。

    剧烈的疼痛如蛇蹿过全身,一瞬间他的身体便被冷汗浸湿了。

    图善看他嘴唇白得跟地上的雪一样,连忙过去扶着他,往王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