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书妍挑眉,这符合戚星洲她妈的尿性。
她似笑非笑看向戚星洲:“且不论是否弄错新妇,把新嫁娘的嫁妆抬到老夫人院子,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戚星洲脸色一僵,咬牙道:“肯定是我母亲怕今日府中办事,人员杂乱,怕你丢了东西,故而抬过去帮你暂时保管的!”
说完他一马当先,率先领着人去侯夫人的院子抬东西。
他不是为了阮书妍的嫁妆,而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阮书妍慢条斯理跟在后头。
重活一世,如今她只想拿回嫁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于是她对贴身丫鬟春桃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带了七八个机灵的小厮要去阮府报信!
众人浩浩荡荡刚到侯夫人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母亲,真是没想到,这阮家竟然陪嫁了这么多好东西,光东海夜明珠就有一百多颗,这是何等的豪气!”
“好孩子,这些东西入了侯府,就是咱们的,等你将来出嫁,母亲就把这些夜明珠全都镶在你的嫁衣上,让你成为全盛京最受瞩目的新妇!”
“谢谢母亲,还有这几副宝石头面,也一并给我吧,过两日我要去参加赏花宴,戴着正好!”
“好好好……都给你!反正也是自己的东西!”
外面众人将侯夫人与侯府二小姐戚明珠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阮书妍眼底的嘲讽掩饰不住。
戚星洲只觉得脸皮烧得慌,气得一甩袖子,推开门:“母亲!这亲事错了!”
侯夫人吓了一跳,忙让人赶紧把箱子都关上。
可众人都看见了,八十八台嫁妆都被人打开,侯夫人像是在视察自己的东西。一样样观摩打量。
戚明珠更是贪心地将珠玉首饰都往自己的身上挂,满脸得意。
戚星洲面红耳赤,只觉得脸面被按在地上踩,气得上前把东西抢过来丢在箱子里,咬牙道。
“母亲,这些都是阮书妍的嫁妆,咱们不稀罕,让她带着她的东西滚!”
侯夫人眼睛瞪大,心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带走?”
“我不同意!”
她与戚明珠几乎是同时开口。
阮书妍款步走进来,眉眼温淡,带着预料之中的沉稳。
她使了个眼色,赖妈妈立刻带着忠心的婆子冲上去,把东西夺过来放箱子里封好。
戚明珠气得眼睛都红了,转头恶狠狠瞪着阮书妍。
“管她亲事错没错,总之你是众目睽睽之下,入了我侯府大门的,你就该是我侯府的媳妇,这些东西也该归侯府!”
阮书妍挑眉。
她没说话,身边的陪嫁管事婆子赖妈妈却是气笑了:“且不说这婚事本就有误,就是正经嫁进来,也没有嫁妆归婆家的道理,此事传出去,满盛京得人都得笑掉大牙。”
戚明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戚星洲立刻将妹妹护在身后,对着阮书妍横眉冷目斥道:“你便是这般纵容着身边的人以下犯上的?”
阮书妍眉眼平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若你觉得赖妈妈有说错的地方,不妨将戚大小姐的话说出去给人听听,判一个是非对错。”
“你!”戚星洲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凶狠盯着她。
侯夫人上前两步,握住了阮书妍的手:“好孩子,你妹子她性子直,说话虽然难听了些,可理是这个理呀。”
“你已经进了我侯府的门,今日若是离开,嫁妆是其次的,只怕名声毁了,将来谁还敢要你。”
她眼底满是虚伪的善意,心里盘踞着贪欲。
留下阮书妍,那她丰厚的嫁妆,就该是侯府的了。
“你若是愿意,我做主,让你给星洲做个贵妾,有我替你撑腰,将来若是他敢欺负你,我也是不依的。”
阮书妍太了解这一家子什么路数。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轻轻巧巧就将人的血肉吞吃殆尽。
上辈子也是一样。
怪她上辈子太天真,还想着将错就错,这辈子,即使没有阮书婳前来逼迫,她也断断不会跳火坑的!
这戚侯府,谁爱嫁谁嫁,反正她是不稀罕!
她把手从侯夫人的手里抽出来,眉眼温淡:“谢侯夫人抬爱,只是高堂健在,我的婚事自有父母双亲做主,我已经让人送信回去,她们会派人接我回去。”
这就是让侯府断了将她扣留在这里的心思。
侯夫人嘴角猛抽动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语气强硬几分:“你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你,替你着想,你若是坏了名声,难不成你想剃了头做姑子去,那岂不是让你家族蒙羞,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阮书妍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我未做亏心事,也没贪图过别人的财物,为何会觉得没脸,又何惧别人言语?”
这话不软不硬,却让侯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可不就是贪图阮书妍的嫁妆。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侯夫人干脆两眼一翻,捂着心口,装作眩晕难受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一片好心你既然不领情,我也不强留你……”
旁边戚明珠立刻扶住了她,转头怒瞪着阮书妍。
“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些,若非你贪图我侯府的门楣,又如何能做出换亲的丑事来,我母亲好心为你,你却这样不知好歹!”
阮书婳也适时开口:“二妹妹这样做未免过了一些,夫人她毕竟是长辈,你若是有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何必让夫人难堪。”
阮书妍没管她,指挥着人搬嫁妆。
戚星洲眼底怒火熊熊燃烧,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怒斥道:“阮书妍,你闹起来没完没了是吧!你与我闹便罢了。如今欺到了我母亲头上,你简直品行低劣,毫无礼义廉耻!”
“你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书婳,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让我恶心!”
阮书妍抬眼薄凉地看着她:“既如此,你何不痛痛快快放我走,何苦轮番来纠缠?”
戚星洲心中怒火翻腾,张嘴就想让她滚。
侯夫人却一把拉住他,拍着心口虚弱道:“罢了,她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日天晚了,若是让她这样走,外人不知道如何编排我们侯府,待明天,让她家里人接她回去吧!”
说完看向了阮书妍,眉眼沉了几分:“这是我们侯府最大的让步了!为了侯府的名声,我们今天也不能让你走!”
阮书妍抿了抿唇,她的陪嫁虽然多,人却抵不过侯府的护卫。
侯府不放人,她也闯不出去。
为今之计,只能等她的人去阮府搬救兵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人能不能顺利将错嫁的信送出去?!
“既如此,我便再等上一等,只希望侯府说话算话,不要再做纠缠!”她冷眼扫过众人,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新房是给阮书婳和戚星洲准备的,她也觉得恶心,不愿意回去。
侯府给她另外安排了一个院子。
阮书妍夜里不敢睡,让自己的人在院子各处把守着,轮番守夜,绝不放人进来。
她实在太了解侯府这些人的劣性,她们不会放过她的嫁妆!
半夜果然来了两个人,偷偷摸摸想从墙头翻进来,被逮了个正着,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之后就再没人敢来。
后半夜阮书妍才敢迷迷糊糊小憩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就被人唤醒。
“阮小姐,我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耷拉着眼皮站在她跟前,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这是要强逼着她过去了。
阮书妍神色冷淡,从容地跟在他们后面。
刚踏进门,就走丫鬟不由分说递了个托盘给她,笑盈盈道:“少奶奶,该给夫人敬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