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花园小区距离洪江尸体的发现地足足有十二公里,在西南方向,匪徒选择这个地点相对来说很隐蔽,因为这一带几乎无人出没,甚至看不见一只流浪狗。
叶城把车停在烂尾楼外面的一处还算平缓的地带,按照时间推断,李谨应该和其他队员来了,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车。
恐怕是因为此楼盘占地面积广阔,没有正儿八经的出入口,所以李谨他们可能在别的方位。
现在下午五点,天色依然明亮,春季比冬季的时长变长了一些。
萧浅从车上下来,站在空旷的地方,环顾四周,除了烂尾楼与她在潜意识里看到得相似,但高架桥的方位不太对。
“我看到了高架桥在那边,为什么这里是相反的方向?”
叶城跟着她的视线转了一圈,指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我们现在在A区,你要是站在反方向的话,应该和你看到的一致。”叶城朝她摆摆手,“走,上车,我们到b区看看。”
叶城一边说一边给李谨打了个电话。
“喂,叶队,我们就在b区,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你拍个照片过来,拍上楼体和高架。”
李谨按照指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叶城打开照片,拿给萧浅,“你看这个角度对吗?”
萧浅眸色清明,点点头,“是,我看到得就是这个角度,后来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片白雾,还有间断性的狗叫声。”
“白雾?”
“是的,有时候潜意识里的东西模糊呈现出来的就是白雾,一般情况下,我可以走出去,但这次没来得及,那个受害者父亲年纪太大,脑电波的电流对他影响很大,他有些承受不住。”
叶城回想了一下在电脑上看到的关于这个小区的一些新闻,指了指烂尾楼的东向,“那个方位有一条河,当时这个楼盘的宣传重点就是有一条早上会起晨雾的河,宣传语是走进碧海,领略晨雾秘境之美。”
“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白雾,是河上升起的?”
“很大的可能性,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叶城朝萧浅伸出宽大温厚的手,担心她有所顾忌,故意说:“那面的路不好走,你可以拉着我的胳膊。”
萧浅点了下头,握住他强壮的小臂,跟在他的身侧,他们踩着杂草朝那条河走去,这个烂尾楼已经荒废好几年,之前被石料车压过的泥泞经过风吹日晒都结成硬硬的石土路,肆意飞长的干枯杂草没过了脚踝。
他们一前一后走得很慢,叶城先踏平枯草,萧浅随后踩着他的脚印。
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前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吠声。
叶城和萧浅对视一眼,然后停下脚步。
前方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是那条传说中会起雾霭的河,目测宽度十米开外,河上有一座年久落漆的木桥,狗吠声应该来自河的那一面,但过了河还有几幢低矮的洋楼,大抵是碧海花园小区的高档别墅洋房,也没有完全竣工。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叶城按了按萧浅的手腕,特意叮嘱她,“不要乱跑,等我!”
叶城想犯罪嫌疑人一定藏在某个独栋别墅洋房里,不能带着萧浅冒险,最好在警队其他队员来之前他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嗯,你小心点。”萧浅也嘱咐他。
“放心。”叶城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给李谨和范铭他们发了信息,只身朝那座木桥走去。
萧浅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叶城的身影快速从木桥闪过,然后朝着前方摸索着前行。
狗吠声忽然又响起了,很轻很小,但萧浅看到叶城的身影跟随着声音变换了另一个方向。
可能是把全部的精力和目光聚焦在远处那个缩小的身影上,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一个硬物抵在她的腰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不等她喊出声,那人已经捂住她的嘴,威逼她。
“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动。”
男人的手劲很大,手指夹缝有一股像血一样的腥味,随后,男人把生冷的硬物横在萧浅的眼前。
是一把经过改造过的火枪。
“前面那个人是你的同伴?”
空气阻隔了正常的呼吸,萧浅憋着气,脸色涨红,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做出回应。
“走。”
男人用枪逼迫着萧浅跟随他的指示向前行进,与叶城所走的路相同,亦步亦趋,慢慢地走过木桥。
到了木桥的这一端,叶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没想到警察的动作这么快!”男人的声音浑浊而带着不屑。
萧浅没法说话,急速地用鼻孔一张一翕呼吸着,胸腔集聚的二氧化碳与氧气交换的频率越来越高,胸口也跟着快速起伏。
男人推着萧浅一直往狗吠的方向前进,嘴里念叨着,“告诉你吧!你们警察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活了。”
“反正我在这个糟烂的世道里也活够了,死了一了百了,我一点都不遗憾,有人陪着我一起下地狱,我痛快了!”
萧浅看不到男人的面目,但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判断男人和那些失踪者有着千丝万缕的仇怨。
男人继续絮絮叨叨,“女警察,实话告诉你,我这个人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也看过了人性百态,这个丑陋的世界比茅坑的蛆还要恶心上万倍,不过我挺佩服你一个女的敢来抓我,我还没见过哪个警察这么正义,我认识的那些各个都是披着正义制服的狼,还都很贪吃。”
男人说话的空隙,手上的力道也稍微减轻,萧浅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女警察,我不会杀你的,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没害过我,我不会滥杀无辜,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再把剩下那个杀了,我就自首。”
男人说完,松开捂着萧浅嘴巴的那只手,但另一只拿着枪的手却分毫不差地对准她的后脑勺。
萧浅大口喘息,终于从那种半窒息的状态解脱出来,但对于男人提出的要求,萧浅没有做出回应。
男人已经停下脚步,狗吠声接连不断地从前面的某一幢烂尾别墅里传出来。
他似乎在殷切地等待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狗吠声没有之前那么狂傲了,还伴随着几声痛苦地挣扎声。
不出片刻,叶城搀扶着一名几乎无法正常走路的失踪者从别墅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