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威士忌本人并不想和组织的其他成员,过多打交道的缘故,他在这间安全屋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以还有要事要处理为借口,带着安室透离开了这间安全屋。
熟知威士忌性情的琴酒直接给了个赶紧滚的眼神,贝尔摩德倒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在瞧见威士忌抬眼望过来眼神时,还是按耐住了心底的念头。
安室透重新把背包搭到肩膀上,从他的动作幅度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具象化的小心翼翼。
出了门,威士忌便直接打了个出租。
等到安室透跟着威士忌来到他的私人安全屋时,站在奢华公寓的顶层落地窗前,安室透望着前方视线所及,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公里的兰利大厦,扭头看向威士忌:
“大人,这可真是…”
刚想感叹两句的安室透在转身瞧见直接席地而坐的威士忌,以及威士忌面前摆了一地的各种零件时,顿时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此刻,那个被安室透小心翼翼地从华盛顿带到了兰利,目前正放在威士忌手边的黑色背包已然空无一物。
里面所有东西都被威士忌按照某种未知的规律,摆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将最后一个零件摆好,威士忌转身从身后的沙发底下掏出了一个工具箱。
安室透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他的上司这是打算将地上的零件组装起来。
于是,他不再关注窗外的cIA总部大楼,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威士忌组装的每一个步骤。
一个多小时后,一台和普通足球差不多大小,通体漆黑的球形机器出现在安室透面前。
看着这个作用不明,但绝对很重要的球形机器,安室透试探性问道:
“这也是炸弹吗?”
威士忌摇了摇头,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枚印着乌鸦图案的U盘,将它对准机器上的唯一缺口摁了进去。
随着最后一块重要零件的成功归位,原本通体漆黑的球形机器在一阵“卡啦卡啦”的声音过后,展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安室透看着眼前简直就是按照真正的武装直升机等比例缩小,看着像个玩具,但实际上透着金属寒光的小小型飞机,脸上露出了疑惑。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总不会这小直升机具有和真正的武装直升机具有一样的杀伤力吧。
就算是,那也对cIA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威胁吧。
“起飞。”
“启动一号程序。”
“以方圆两公里为侦查范围,启动侦查眼。”
“关闭一号程序。”
“停止侦查。”
将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威士忌对着小小直升机有条不紊的接连下达了数条命令。
安室透看着那架微型直升机缓缓飞至半空中,随着威士忌的第二道命令,眨眼间消失不见。
而在威士忌说出关闭一号程序时,又悄然出现,仿佛隐形一般。
当然,安室透更关注的,是同样突然出现,盘旋在微型直升机周围,和小孩子喜欢玩儿的玻璃弹珠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小圆球。
侦查眼吗?
安室透立即将这些小圆球和威士忌第三道命令中的侦查眼对上号。
然后,他看向威士忌特意扭转过来,正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上面清晰的播放着这间屋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再然后,随着威士忌说出的最后一道命令,原本四散扩开,朝着半打开的窗户方向飞去的侦查眼也重新回到微型直升机体内。
笔记本电脑上的实时录像,也随之停止。
结束这场简单演示,威士忌看着重新恢复成初始球形状态的机器,将它递到了安室透的手里。
“这是用来配合几天后的行动的,你这两天好好熟悉熟悉。
我已经提前在中心控制器内录入了你的身份信息,除我之外,你将拥有最高指挥权。”
说到这儿,威士忌顿了顿,看着面露震惊的安室透说道:
“行动结束后,这个就归你了,就算是我这个做上司的给你的入职贺礼吧。
恭喜你正式成为装备组的一员,波本。”
抱着手里的球形机器,安室透看着威士忌说完这番话后,不等他表两句忠心就转身离开地背影,一时思绪万千。
和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怀疑手下亲信的朗姆不同,威士忌无疑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的领导者。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他的优秀众所周知。
即使安室透心里十分清楚,此人心狠手辣,精于算计,深谙城府,行事作风诡谲莫测,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完全和好人沾不上边儿。
可他对响,对手下心腹亲信,乃至于对他,都是一个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好上司。
无条件的护短,以实际行动来表达的信任,如同良师益友般的答疑解惑。
安室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他只是安室透,只是波本,那么,遇到威士忌这样的上司,他会毫不迟疑地发誓效忠,并心甘情愿地为其出生入死,给他献上最高的忠诚。
士为知己者死,一个可以非常完美概括安室透那份如果人生的词语。
部门内同级别代号成员的详细资料,涉及到核心生意之一军火走私的高级机密情报,近百个坐落于世界各处的c级军火库的详细地址,还有一系列其他重要情报。
还有现在这种具备隐形,高空侦查,智能控制等一系列优秀技能,由组织核心干部之一亲手组装的高级设备,居然就这么轻易交到他这个才刚刚收到手下还不到两个月的新人手里。
整个组织,恐怕也只有威士忌会做得出来吧。
可是,威士忌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他就一点儿都不怀疑他别有用心,一点儿都不怀疑是个卧底?
安.公安.室.卧底.透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到了装备组,安室透就感受到了和情报组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与卷生卷死的情报组不同,装备组的氛围一向非常和谐,颇有一种随遇而安的舒适感。
大家各司其职的干着自己的活儿,成员之间的关系哪怕算不上亲密,至少对于他这个被威士忌亲自从朗姆手里挖过来的人来说,基本都透着三分亲近。
或许这里面也有因为他是装备组团宠响的搭档的缘故,但更多的,都是因为威士忌对他的另眼相看。
他在装备组的这些日子,是他从进入组织以后,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没有疑神疑鬼的上司,没有连轴转的大量任务,除了一个逐渐在他面前暴露本性,熊得让他忍不住连夜打电话跟幼驯染抱怨的新搭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按理说,在心计谋略要远远高于朗姆的威士忌那里,得到这么珍贵的信任,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毕竟从威士忌这几日对他的安排来看,显然是打算将装备组的核心业务分一部分交到他手里。
可眼下,除了满心的怀疑,安室透还觉得心底发寒,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威士忌说出最后一句话,略带高兴满意地喊出他的代号时,达到了巅峰。
这样一个能力才智样样比他优秀许多的人,为什么会给予他这么高的信任。
就连这种非常适合用来刺探情报的利器都轻易给他,还说是入职贺礼。
这些年,波本名声在组织里可以说是出了名的不好。
从他凭借着优秀的情报能力获得朗姆的青睐起,类似于口蜜腹剑,阴险狠辣,不择手段,背刺同伴之类的形容词就开始牢牢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八卦论坛中,有关波本的传言仿佛雨后的小草,长了一茬又一茬。
这些事儿,威士忌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威士忌不关注这些,他手下的那些心腹亲信,也不会一个都没听说过这些流言。
可是,就是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威士忌居然会对他这样一个声名狼藉地情报人员如此信重。
不仅让他成为装备组团宠响的正式搭档,更是对他提出过的任何疑问,都脾气颇好地给出回复。
那么,威士忌当真是信任他?
还是,想要利用他,达成某些只有他能做到的目的?
安室透的理智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他的心却隐隐偏向前者。
理智与情感展开了激烈交锋,安室透本人也在这两者之间不断动摇。
最终,还是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对于安室透的这份复杂情绪,威士忌早已心里有数,毕竟,在背后悄悄推动,导致安室透进入到这份复杂心境中的人本就是他。
至于威士忌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需要一副能够适应他接下来计划的合适手牌。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室透接下来的行为举动,将会决定他在这副手牌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诱牌?明牌?暗牌?还是杀牌?
威士忌非常地期待。
同时,他想看一看,一个已经被组织染上色彩的公安卧底,还有没有冒着会被彻底染成黑色,被光明驱逐的风险,继续留在这深渊之中的勇气。
毕竟,再往前走,安室透将会接触到组织和霓虹高层最极致的黑暗面。到了那个层次,他的情感和理智,将会面临最残酷的抉择。
如果做不到清醒,那么将连呼吸都会觉得痛苦。
想到这儿,威士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居然会对一个公安卧底的成员,产生这种可笑的关心。
脑海中反复思索,最终,一双带着释然的眼睛从他的记忆深处浮现。
或许,他是想向当初那个死在他面前的卧底证明,他是错的。
接下来的两天,琴酒、朗姆,以及香槟,接连在兰利周边搞了不少动静出来。原本渐渐平缓下来的莓国黑市又重新刮起了风浪。
公寓内,安室透和威士忌这两天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公寓大门。
安室透忙着打听cIA的最新情报,给琴酒等人的行动提供情报支援,以及深度了解一下威士忌送给他的入职贺礼。
他很清楚,威士忌已然给他确定好了组织在接下来对cIA的行动中定位。
那就是眼睛。
一个非常非常重要,却不需要进入到厮杀第一线的位置。
而在另一个房间内,威士忌这两天一直在莓国各大黑市和暗网中流转,密密麻麻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文字资料随着鼠标的滚动快速从眼前划过。
利用西流尔创建出来的几十个小号,威士忌在各大黑市暗网上发布了大大小小近两百个悬赏任务。
由于近几日黑市暗网风起云涌,他的这些悬赏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坐在地毯上,威士忌看着投射在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弹窗,层层叠叠地电子资料,一目十行地看资料的同时,还在快速回复着弹窗里的消息。
这时,一封邮件突然从后台弹了出来,直接盖住了威士忌正在看得那份资料。
看到来件人邮箱号,威士忌双眼轻眯了眯。
帝欧吉亚?这个时候发邮件过来?
他点开邮件,去掉敬称和落款,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mI6异动,王冠明珠疑似失踪。
威士忌盯着后半句话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快速恢复平静。
最后,他给帝欧吉亚回了一句:
假消息,可以利用。
消息发出,威士忌重新回到庞大的知识海洋中。
他继续游刃有余地和几十个位于行业底层的情报贩子,进行干脆利落的钱货两清的情报交易。
随着一条条细碎情报的汇总,威士忌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归纳整理,然后理出了一条掩藏得极深的线索:
“原来是你们啊。”
威士忌的声音极轻,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笑意,但他的眼中,却快速闪过了一道寒光。
…
另一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朗姆看着不动如山的琴酒,语气颇为不满:
“都已经两天了,威士忌那边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琴酒没兴趣搭理最近怨气成精的朗姆,他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盒子,十分稳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