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连任务目的都轻易地告诉了他,安室透想装不明白贝尔摩德的意思都不行。
这么痛快的将任务内容告诉他,只可能是一个理由。
“你想让我帮你?”
谁知贝尔摩德却再次摇了摇头:
“不。”
迎着安室透的目光,贝尔摩德动作优雅地从袖中取出一枚U盘,然后指尖轻移,将其沿着膳桌轻轻推到安室透面前。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我想,刚刚收到那位大人赠礼的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波本。”
原本还想用乌丸苍信作借口推诿一二的安室透迅速咽下已经窜到喉咙口的话,转而从善如流的应道:
“那怎么会呢,能为那位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见安室透接过U盘收好,贝尔摩德这才不紧不慢地介绍了这次任务的前因后果,以及详细内容。
几天前,负责暗中收集整理霓虹各大世家豪门动态风向的组织情报员发现:
霓虹的诸多世家豪门中,那个素来隐秘低调,有神官世家之称的宇都宫家族,近来一直在派人暗中搜寻一样东西。
与此同时,地下黑市暗网中,出现了一条迷雾重重,首端带有金色树叶标记的特殊悬赏。
地下黑市暗网中的交易,向来是明码标价。
但在此之上,还有一种极少出现,却一旦出现便能引起无数关注的特殊交易。
因为发布任务悬赏时,任务信息首端会出现一枚金色树叶作为特殊标记,因此这种任务悬赏被黑市暗网众人亲切而又通俗易懂地称呼为——金叶悬赏。
其特殊之处在于,任务发布者虽然会在悬赏任务中清晰明确的标出任务后的报酬数字。
但这个数字,只是一个最低限度的参考报酬。
即,任务的完成者可以向发布者提出比悬赏金额还要高的数字报酬。
在金叶悬赏的潜规则中,任务完成者最高可向发布者提出悬赏10倍的赏金要求。
不过除此之外,完成者还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那就是选择进行要求置换。
即,提出一个包括但不仅限于金钱货币的要求,作为支付报酬。
而这次出现的金叶悬赏,报酬底金为,一亿莓金。
要是以最高标准进行支付的话,那么这条任务悬赏的金额,将会是10亿莓金。
和以往一样,这次的金叶悬赏,亦是引来了无数里世界成员的注目。
不过,这条悬赏和曾经那些金叶悬赏有所不同的是。
发布者在悬赏内容中,并没有明确注明任务者需要完成的悬赏要求。
而是写了一连串前言不搭后语,毫不相关的俳句、和歌。
于是,虽然有无数人对着这次的金叶悬赏心生渴望,但连任务要求都不知道的他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对于这种地下悬赏,组织以往虽然会关注一下,但也不会过分上心。
毕竟,能开出金叶悬赏的人,背后肯定身份不简单,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组织并不会轻易掺和进去。
不过这一切,在组织发现开出这份悬赏的人是宇都宫家族这一代的家主时,就不一样了。
得知发出悬赏的人是宇都宫家族这一代的掌权人,乌丸莲耶当场便决定,要竭尽全力,抢在所有人面前,完成那份金叶悬赏。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场任务。
不过关于金叶悬赏推理这一块,贝尔摩德没有细说。
在讲完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以及会参与进来的组织成员和任务安排后。
将膳桌上的菜色尝了个七七八八的贝尔摩德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酒壶,先给面前已经再次空掉的酒杯倒满,然后又安室透续了一杯。
最后,端起酒杯朝安室透敬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那最后,我就提前预祝接下来任务顺利,合作愉快啦。”
安室透举杯笑着应道:
“合作愉快。”
夜晚十点多,结束了这场漫长邀约的安室透回到了他和幼驯染的安全屋。
推开门,就见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诸伏景光正在对自己的枪械进行常规的检查保养。
方形矮桌上,零零散散地堆着拆开后的枪支零件和保养用品。
此时,客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略淡却有些刺鼻,属于枪支保养润滑油的味道。
但诸伏景光仍是嗅到了幼驯染身上那极淡的酒味。
于是在完成手上的枪支保养工作,将拆开的零件重新组装回去并放好后,诸伏景光起身去厨房煮了一小锅醒酒汤。
洗了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端上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喝上一口,安室透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随后,不等诸伏景光询问,他便将今晚去见贝尔摩德,然后接到了一项由组织boss特意指派的联合任务的事尽数说出。
并开始他的推理:
“今年七月底的时候,在京都春和居举办地那场为期三天的郁金香聚会中,就有一场不对外公开的顶级拍卖会。
参与者不是警政高层,就是世家大族和商界巨头。
而其中有一件拍卖品,正好是一份被怀疑是记载有红叶宝藏真正埋藏点的羊皮纸。”
“宇都宫家族是关西地区有名的神官世家,名声斐然,整个家族虽然行事低调,但在政商两界都拥有着不小的人脉势力。
我特意去查了一下,七月那场郁金香聚会上,宇都宫家族派了继承人出席。”
“所以,我怀疑,那晚拍到那份藏宝羊皮纸的人,就是宇都宫家族的继承人。
而那份藏宝图,对于宇都宫家族有特殊意义,所以在被人盗走后,宇都宫家族不仅派人暗中寻找,还在暗网上开出了特殊的金叶悬赏。”
至于组织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用那份遗失的藏宝图和盗走藏宝图的人,去和宇都宫家族达成合作,或者是谈条件。
安室透边说,边打开自己刚才洗完澡,换完衣服后,顺便从卧室里取出来的笔记本电脑。
顺利地登上暗网后,入眼就是那条挂在榜首,醒目至极的金叶悬赏。
看着悬赏内容里洋洋洒洒近千字的俳句、和歌,原本想从悬赏内容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的安室透顿时有些思维卡壳。
不是,谁家发布悬赏内容是这么发的?
要完成悬赏还得先猜一波谜题?
猜就算了,毕竟有些个发布者不喜欢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想找个有脑子的去完成他给出的任务。
可是拿这种现代人很少会接触的古代俳句以及和歌当做谜面,还这么大一长串,这是想挑个文学家去完成任务,还是压根就不让人拿到这笔天价赏金。
尝试用了无数种解码方式,却压根没用的安室透看着悬赏页面上的内容。
瞪得眼睛都有些干涩了,却依旧找不到破解方法。
期间,诸伏景光曾偷偷暼过一眼,但紧接他就十分自然地收回目光,然后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上,不再往双眼有些发直的幼驯染那儿瞧上哪怕一眼。
全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除了亲近的人,鲜少有人知道。
即便优秀如诸伏景光,小时候也是个一旦上到俳句、和歌之类的古典文学欣赏课程,就会忍不住打瞌睡的崽。
动用了所有脑细胞最终一无所获的安室透有些泄气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得解不出这个谜题。
认识到自己知识面还有待拓展的安室透决定以后要找机会补上这块短板。
但同时,他也为此心生疑惑:
宇都宫家族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单纯为难人。
那么,是出于防备?
还是想以此,向特定的人传达消息?
思索间,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
“zero,我记得你的任务是找出携带有羊皮藏宝图的人,对吧?”
安室透抬头看到诸伏景光脸上露出了有些恍惚的表情,回道:
“对,我负责确定人员,剩下的事由其他成员负责。”
“那你这次的任务,真得是异常艰巨啊。”
诸伏景光连声音都有些发飘,他将手机屏幕转到安室透面前,感叹道:
“难怪上面会指定你参加这次任务。”
安室透觉得自家幼驯染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奇怪。
于是他低头看向幼驯染转过来的手机屏幕。
目光扫到屏幕上的内容后,安室透当即一把将手机拿过来,然后死死盯着其中的两行字和一张配图。
许久,才抬头,然后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贝尔摩德。”
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是由大冈财团发布的,一篇关于此次寻宝大赛举办时间,参赛要求、寻宝规则以及注意事项等内容的详细介绍。
其中,有几行字是这么写的。
为了让寻宝大赛的参赛人员得到一个更好的寻宝体验,大冈财团为每一个参赛人员,准备了一份用古法制造,根据红叶宝藏传闻绘制的羊皮藏宝图。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配图,里面是一张绘有一堆线条图案,夹杂着零星古语词汇,以及像是俳句,又像是和歌一类短句的做旧羊皮纸。
看着那泛黄陈旧的羊皮纸,再看看这次的寻宝大赛参赛人员数量,安室透终于明白过来,贝尔摩德再次给他挖了一个坑。
贝尔摩德之前在晚餐时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什么发什么,半点谜语都没有打并不是因为其他,单纯就是因为背地里悄悄给他挖了个大坑。
亏得安室透之前还以为,贝尔摩德这次将任务内容说得那么详尽,一是因为这是组织首领交待下来的联合任务。
二来是因为他现在是高级代号成员,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有资格知晓完整的计划内容。
现在细想起来,果然,贝尔摩德还是那个贝尔摩德。
要他从三十多个拿着同款羊皮纸,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中,找到带有真正藏宝图的那个人。
别说七天,哪怕后面加个零,他都觉得少。
想到这儿,安室透心中怒火越盛,他掏出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贝尔摩德那里。
在餐厅附近酒店住下,刚舒舒服服泡完澡的贝尔摩德看着来电号码,唇角微勾。
踩着柔软舒适的拖鞋坐到沙发上,贝尔摩德将手机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按下接听和扩音后。
她一边用干毛巾轻轻擦拭了头发,一边心情愉悦地问道:
“阿拉~才刚分开不久,这么快就又打电话给我。
没想到你对我的思念居然这么深,连几天时间都等不了。”
安室透冷笑道:
“这不才知道贝尔摩德你给我分配了个好任务嘛。”
贝尔摩德先是疑惑道:
“嗯~你的任务哪里有问题吗?”
随即似乎才想到什么:
“诶呀,确实有情报忘记告诉你了。”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任务目标所携带的羊皮纸,是由特殊手法制造并保存。“
“据传,这种羊皮纸在遇到明火炙烤时,羊皮纸上会浮现出颜色艳丽的枫叶图案。”
“是嘛,你的意思是让我用火,对着寻宝大赛每一个参赛者身上的羊皮纸挨个试试?
那七天的时间恐怕有点短。”
听着电话对面,波本那阴阳怪气的嘲讽,贝尔摩德脸上笑意更甚。
“这个嘛,我相信以波本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办到。”
面对贝尔摩德递过来的高帽,生气的波本选择扔到一边,并踩上两脚。
“呵,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代号成员而已,哪比得上作为情报组副组长,组织里最受先生宠爱的贝尔摩德大人,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这个任务我恐怕不能胜任了,贝尔摩德大人还是另找他人吧。”
贝尔摩德目光微闪,没想到安室透竟然直接了当的说出要撂挑子的话,于是问道:
“那可是先生的意思,你不怕先生怪罪下来吗?”
“任务失败了,我不一样一样会被怪罪吗,既然早晚都要被怪罪,那我干嘛还要费心费力的去干活儿。
难不成先生还会因为我选择不去,就把我直接处理掉吗。”
安室透说得振振有词,酒店里的贝尔摩德则愉快的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