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苏毅大口在角落喘着气,他沉重地呼吸声让人觉得有些渗人,仿佛一个老旧的鼓风机,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不停地响动着。
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我意识到这个男孩并不像他名字所显示的那样坚毅。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看起来像是这里年纪最小的,虽然和闪星一样同为高中生,可他脸上的稚嫩却很明显,恐怕才刚刚入学没多久。
闪星有些担忧地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苏毅?”
苏毅的眼神有些失焦,似乎已经完全沉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闪星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才恍然般转过身,随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抱歉,我……我需要点时间……或者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总之,先让我静静吧。”
苏毅晃了晃脑袋,语气中有些疲惫。
他从桌上跳下来,朝着门口走去。
张子强却没有放他走的打算,横过一步踩在了门前,拦住了他离开的去路。
“你不能走。”
苏毅看着张子强,脸上闪过茫然。
“可是……聂青他不是也……”
“就是看到他走,我才想起来。”张子强的神色很冷,手已经摸上了腰口的手枪。
“这片地方还有我没杀死过的人。”
苏毅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如同看着一个疯子。
“张叔,你要杀……我?”
他的声音打颤,带着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想到,张子强会如此直接地将枪口对准他。
“张叔,你怎么能……”
闪星焦急地出声劝道,张子强将黑洞洞的枪口一扫,对准了闪星。
闪星有些恐惧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冷静。”
张子强沉声说道,
“想想看吧,最近这段时间我杀了多少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复活了。”
“这只是一个测试而已,我没有能力在真正意义上杀死你们。”
“我和聂青也尝试过用死亡的方法脱离轮回,如果你们想要证明自己的死亡不会改变什么,你们也可以选择自己动手。”
我思考着张子强的话,从目前来看,他的话语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这听起来很残酷。
“自己动手……”苏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坚决否定道,“这不可能,自杀的家伙是上不了天堂,我不可以干这种事。”
基督教的信徒认为自杀的灵魂无法进入天堂,我依稀记得他们是有这个说法的。
“那……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们一直呆在一起,只要不离开我的视线,我保证至少在11点钟之前,我不会杀你。”
张子强的话语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所有事情都本该是如此,他就像一个踩死了油门的汽车,只会朝着前方无止境地前进。
闪星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苍白,她开口劝道:
“你不能这样做,他甚至都还没有成年,你这是……”
“违法的?”张子强接过了闪星的话,反驳道,“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还有,你也不例外,你也是我怀疑的对象。”
“我现在才发现,那个将我们关在这里的家伙,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之间,灯下黑不失为一个聪明的策略。”
闪星的话语哽住,似乎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我和路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我们呢?也在你怀疑的名单以内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
“可能性很小。”张子强没有避讳地说道,“不过你们排在名单的最后,不用太着急,我会亲手确认一遍每个人的死亡。”
“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嫌疑吗?我还说是你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呢。”
路雪撇了撇嘴,似乎对于张子强这样理所当然地态度而相当不满。
“诶。”
闪星忽然惊呼一声。
我的余光看见苏毅的身影朝着窗口冲了出去,利落地翻过窗沿,毫不犹豫地朝着地面跳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想要在他落地之前抓住他,却一手抓空,眼睁睁地看着苏毅的身体像是一个断线的木偶一般拍在了地面上。
他像一只鹰隼一样俯冲而下,头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这个高度,对于这种落地姿势来说,已经足以致命。
血液缓缓地从地面上渗开来,我从窗外探头向外看,从俯视角度看去,宛若一幅以猩红底色铸就的妖冶油画。
我依稀可以看着他的嘴缓缓地嗫嚅着,顺着他的嘴唇我念出了他所呢喃的话语,说是话语,其实只是一句没头没尾的“为什么”罢了。
闪星捂着嘴,瞳孔微微闪动着,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张子强推开了我们,来到窗边。
没有任何犹豫,朝着地面上圆睁着眼的苏毅开枪。
砰砰砰。
连续的子弹贯穿了苏毅的脑袋。
现在……他真的必死无疑,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好了,现在我们要动手去找聂青了。”
张子强这样说着,自顾自地朝着门外走去。
“跟上我,否则我也会向你们开枪。”
路雪撇了撇嘴。
我同样有些不愉快。
不管他的行为再如何,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决策之快,效率之高。
但是和这样的家伙共事绝对不是一件令人高兴地事。
“等一下,我们要去哪儿?”
闪星终于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苏毅的尸体,急匆匆地跟了上来。
这姑娘似乎很怕死,也许她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亡之前的疼痛,或者是害怕死亡所带来的不体面。
我不能确定她是哪一种,也没有功夫思考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在此刻似乎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看什么呢。”
路雪戳了戳我的腰,她戳的不算用力,让我有些发痒。
闪星移开了视线,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这样显得似乎有些不太绅士了。
“当然是去找聂青。”张子强干脆地回答道,没有丝毫的隐瞒,“那家伙从始至终好像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以前觉得他是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但现在看来……”
“他很有可能就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