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啊!
白豌看着这张画,桃花眼顿时有些雾气,脑子混沌一团。
如此才华之人,怎么就是个以色侍人的面首和小倌人呢?
白豌咬一咬牙道:“凌子辰,你学了多久的画?”
凌翰扬起嘴角道:“他啊,从七岁便学画!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只不过他最擅长的却是狂草,而非作画。所谓画中书圣,厉害的很!”
阳光之下,凌书墨面颊略微发红,想起当年是与月白一同拜入师门的,道:“都是些虚言,其实还有人比我更有才能。”
十年啊!
这人在好人家里学了那么久的才艺,却被迫沦落百花阁卖笑卖色?
哪怕去当个卖字画的穷酸秀才也好啊!
再不济义庄里那给死人头画像的也行啊!
白豌顿感人生差距,看着这人姿容绝艳,显得更加令人生怜。
虽说他身旁这华贵俊秀的凌翰员外养着他,但这男人,怎么还是让他觉得那么可怜呢?
明明能考取功名,娶妻生子的!怎么就被迫做了这档子的事情!
随后,他将视线从那人的面上挪开寸许,却见到其手中那断裂痕迹明显的毛笔。
“这笔好像断了啊?”
凌书墨低下头,看着手中这莲花小笔,面容竟出现一丝欣慰,道:
“但是它已经接上了,和往日一样。”
白豌不明白这人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用这残缺烂笔头都能画的那样好。真是不能相比!
定是曾经在百花阁里时用的东西。
他虽然厌恶那风尘地方,但是毕竟出身那里。所以被赎身后才带了出来,真是念旧!
一旁凌翰一扭头,便把那折扇摇的前来后摆:“看来子期活了过来,你也能变回来了!我说说你,早这样多好啊!多好的才华,蹉跎了这些年!”
说罢了,他瞥了凌书墨一眼,却见对方一片温润如玉,半点刀子也没甩过来。
如果不是月白兄重新出现,怕是这人一辈子不会再画画了。
他倒是希望这对知己长长久久,多传出点名流佳作。
凌书墨嘴角勾起,手中的笔握的有些热。
当年知音去世,他悲痛欲绝。
于是,他效仿伯牙绝弦,亲手折断了这只刻有莲花的毛笔。因为觉得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能懂自己的书画心思。
可当他发现那尸体并非月白兄后,又连夜将笔亲手修补起来。
而五年来他没有真正作过画,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执笔。
面前这人,心性虽已经判若两人,但是依然能准确的道出自己的心意。
人当知足,自古知音难觅!而他竟然可以失而复得。
凌书墨看着笔下这幅《云水瀑布》,微微一笑。
他的面色变得更加自信神采:“是啊!既然失而复得!那我也可以继续画下去了。”
对面人正要问问什么东西失而复得,却猛然想起自己是来问昨夜喝了那劳什子的药膳,出了什么糗事的问题。
略显尴尬!
这场景,似乎也没有提这茬子事情的必要。
反正他厚面皮,也不怕丢什么人了。
左右今天看到了好大一出高超的画技,足以让他消化良久了。
此时,小厮福了福身子,却是从门外提进来一个食盒子。
“白公子,这是你今日试食的菜品。”
他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白豌没想到原本送去他房间的试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了进来。
正主在这里,他个试吃的是不是太过喧宾夺主。
尤其,今日盘子竟然换成了他之前提过的百日轩的青色碟子和碗筷。
里面的菜色不似之前那样黑乎乎的,看上去好看了许多。
“你是不是说错了!这是给凌员外的吧!”他纠正道。
没想到,那旁边的凌翰却是收起折扇:“好啊,大哥!你竟然私下里给炖了这些好东西,都不给我吃!”
凌书墨顿时眼眸子里的光暗了又暗:“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大……大哥?
他叫他……大哥?
那他……他不是……面首啊!
白豌看着端方俊雅的凌子辰,不仅擅长诗文,并且精通丹青。
而身旁这华贵俊秀的凌翰,不仅也会丹青,而且还经营酒楼和月白书斋,甚至还坐拥这兰园。
这……这……这……
他们是亲兄弟?那这凌子辰好像是不太可能是什么所谓被当作金丝雀养起来的小倌儿了!
那不是自己一直搞了个非常大的乌龙?
细细想起来,好像这阵子一直有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为何孔县令和马员外对他如此礼遇!
为何他能自由出入兰园和百花阁!
比如,为何这凌子辰告诉自己不是小倌的时候,他是脑子抽了居然不信。
白豌的脑子里正在进行兵戈铁马的战乱之争,忽地发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头。
他吓了一跳。
凌书墨没想到这人反应竟然那么大,顿时后退了半步。
他依然是温和笑道:“这次顺了你的意,就换了碟子。”
原来不仅女子说话温柔能让人迷了心智,男子温和说话的声音,也能让人忘却脑中纷杂。
鬼使神差的,白豌接过这青色的碗碟,将汤水喝了下去。
如此看来,这药膳?怕不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吧!
他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