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州府。
丹青院考场。
一众考核画师的人在排队检查,守门的人轻拍肩头手臂,十分严苛。
今日是画师初试,州府题目大多命题考试,并不难。
洛文祺不断叮咛白豌整理好所有的物件和规则。白豌自然应允,信誓旦旦的答应说自己必定会通过。
“呼——”白豌抬起手臂,照着规矩原地转圈。
“白云城,考生白豌。没有异样,进去吧!”检查的中年男子道。
白豌堆起笑容,怂怂的将印着自己的名字竹片攥在手中。
转身之中,他恍惚间似乎看到衙门口有一抹黑色的影子。随即却又狠狠的摇了摇头。
陈俞和自己说要回去白云城几日,应该是回不来的,怎么可能回来看自己的考试。
哑然一笑的某男侧过头便走进大门。
他一进门就被满院子拥挤的人吓了一跳。到处摆满了考核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洗笔盆子,桌前站着无数长衫人,实在壮观的很。
“小豌,你可算来了!!”迎面的蓝衣男子微微的捅了捅他的胳膊。
“程老大你监考?”白豌有些欣喜若狂。
这头程素与白豌站在一块儿的画面被周围考生看到,不免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咳咳!”程素赶紧后退了一步,踹了他几脚。“恩,白考生,要好好考啊!别站没站样的!”
蓝衣男子郑重整理了一下衣衫,十分官方地走了过去,一穿过白豌便迈着小块步到最前面地桌台。
此时,所有地考生又以一种极为同情地目光看着白豌,纷纷叹了口气。
白豌眯了眯眼,嘴角都平直成了一条直线。
这避嫌就避嫌呗,干嘛还踢自己几脚。
这仇,他记下了!
回头就找嫂嫂告状去!
想到这里,白豌正欲狠狠的瞪桌台的程素一眼,却赫然发现在程素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裳年纪比他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
那男子长得十分面熟,比当初看到凌翰还要让人觉得熟悉。虽然看着十分尊贵得体,但是却有一种高人一等的疏离。
白豌觉得自己过去应该是认识这个人。
“今日由宫廷御用画师洛青碧洛侍诏和本官程素来监考,请各位考生依照考题作画限时两个时辰。”程素话罢,拉开了卷轴。
一幅巨大的卷轴落了下来,上面清晰的写着四个字.
“孔雀腾飞。”掀题人道。
白豌心中一喜,此题实在简单。他几乎一瞬间便想起了前些天学画临摹的孔雀图,提起笔墨便要洋洋洒洒的开始画他心中所想。
然而,他突然想起子辰兄所言画实之意。不禁颔首,思索片刻才落下笔。
两个时辰过去,白豌的纸张上已然出现了一幅图,画技已经好了许多。
他的左手画技比不上那些从小学画的笔韵深厚,为了讨巧,刻意着重意向,而非形似。
“时辰到了!请各位考生离开考场!”程素叫道。
白豌看着其他考生都已经离开考场,他也是上交,并且余光瞟了瞟了身旁人的画作。
果然,前后左右画的似乎都比他画的好。
他哑然失笑。
尽人事,看运气!
收画的时候,程素黯然的看了白豌的画作一眼,摇了摇头。
他自然猜到白豌的左手水平,即便是左手进步再神速,也不可能比得上从前的右手。更何况如今科考的画生大多是名师座下。
白豌的画如今只能说是比他八个月前刚画的秘戏图,好上许多而已。
洛青碧剑眉抬起:“这个考生怎么还不离开考场,是要洛某把你赶出去吗?”
“小的这就走!!这就走!”白豌恭敬道。
然后,他终于在走出丹青考场的刹那,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过是第一级别的州府考核而已,之后还有省试和殿试。总不能每次都这么神志紧绷,焦躁不稳。
正思虑时候,有一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喂,你就是那个被程直院踢了好几脚的考生吧!”这人悻悻问道。
白豌最忌有人背后拍他,转过头去正要发怒。
却不料是个笑容憨傻的圆脸少年,看着有忠厚,有些不忍动手。
“怎么,你也想被他踢几脚?”白豌调笑道。
“不!”圆脸少年皱皱鼻子,“我只是觉得能被画院程直院踢上几脚,挺令人羡慕的!”
啊??
这人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白豌困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圆脸少年,除了觉得他的圆脸非常对称之外,不觉得哪里需要纠正一下。
“在下蔡姜,我曾祖,祖父,父亲,兄长都是画师。”圆脸少年拱手作揖道。
五代画师?
这人家里是画窝子么!
一脉相承啊!
“我叫白豌。”白豌也学着他回了个礼。
蔡姜一家虽然都是画师,但是没有一个考进过大赢画院。因此,他对画院是充满憧憬的。
所以,哪怕是白豌这个被画院画官踢了几脚的丢脸事情,他都觉得是荣幸。
“可是那菀菀类卿的菀?白兄家里竟给你取了个女孩名字?”蔡姜自来熟的问他。
白豌本来觉得这人还算的上憨厚,有点好感。这下一句就有点把他惹毛了。
什么话啊!你才取了个女孩名字呢!
那是当初自己被白老爹救了之后,因为手里紧紧攥着一株野豌豆,才取的这个名字。
于是,白豌没好气道:
“错了,我是豌豆的豌。与你这菜叶姜丝算得上本家!我搞不好还认识你家里全部的姜丝!”
蔡姜这才听出对面人觉得他是女孩名,怒了。
其人立马堆着笑:“哦,豌豆啊。古称豌豆为山戎。大赢当年各处瘟疫饥荒,幸好有这东西果腹。可是救命粮!好名字!”
白豌瞥眼看着这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此费心结识,是看上自己的财还是色了?
“白兄,我只是看你好像认识那程直院。所以,想着和你打个商量……”蔡姜讨好说道。
哦,这人目的相当明确啊!
“告诉你,程直院和我没什么关系。他帮不了我,也帮不了你!”白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要是能攀上关系,我还用的着考么!”
蔡姜皱皱眉,觉得确实如此。
这要有画院这关系,早就举荐进去了,犯得着和他一起考么?
可是,他还是拽上了白豌的衣袖:“白兄说的哪里话,在下只是看你气度不凡,想要和你做个朋友罢了。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