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亮之后,阳光倾泻窗框缝隙,散去阴霾。
“嗯——”
凌书墨总觉得头重的厉害,仿佛被昨夜的梦中旖旎扰的迷迷糊糊。
昨夜?
阿白的鬼魂来找他!
本以为,不过是情动之后的一夜臆想。
他睁眼看,却发现身旁在被褥的人仍在睡着,脚还缠着自己的腿。
那人在睡梦中面对着他,似还透露些许疲惫和不适,仍是那个倾心面容。
凌书墨有些不敢相信的闭了闭眼,睁开后却是如旧。
尤其,触手可及后,整张面都烧了起来。
他猛然发现了对面人滑落被角,似还有些令见者面红耳赤的层层烙印。
吻的瓣瓣莲叶,四处落根,悄然而开。
白豌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实在是令人激动万分。
所以,昨夜不是梦。
凌书墨一下张开了双眼,面涨的通红。
他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耳边升起阵阵热气后,忸怩向被角里缩了一下。
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的白豌,慵懒的道了句:“不准抢我被子。”
这声音钻入耳中,仿佛有只猫挠心尖。
“不抢 —— ”
凌书墨沙哑着声音。
他又把被子抽了出来,被对方强硬的拉了回去,只好轻声的起身。
不仅是那些情恸和渴求都成了真,在身边活生生的人更能让心口发烫。
白豌一下裹着被子转过身去,整个背脊便暴露在空气之中,皮肤上除了一些情动的烙印外,到处都是陈旧疤痕。
尤其,之前靠近脖颈的那处,有一块巴掌大小铁烙痕迹,清晰可见。
对面人猛然就怔住。
昨夜烛火中看的并不清晰,阳光映照下,这人身上的伤竟如此骇人。
凌书墨实在忍不住,用手轻轻触及上去,面若冰霜。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
一眼就看得出曾遭遇过的酷刑,除了烙痕之外,还有各种鞭痕,刀伤。
哪怕都已经愈合,甚至颜色都开始淡了。
可每一寸的痕迹,都仿佛在刺激他的神经,这比一夜荒唐更令其心中动摇。
“居然…这么多……”
凌书墨有些惊的用指尖在其背上磨蹭着,那些凹凸不平的触感,每碰一次都像是针扎心伤。
然而——
床榻上的男子只觉得被人摸的十分不对劲,从脖颈到腰都染上了热气。
他直接反手扼住对方的手臂,好似要把人扔下床。
而凌书墨因为昨夜的事情自己心虚,也不敢用力,就顺着被那人直接弄的滚了下去。
“啪——”
只听到人身体落地的声音。
此时声音入耳,白豌顿时被惊醒。
凌书墨近乎无奈视线看定床榻上的男子,还好已经穿戴完整,不然应当十分窘迫。
“你……我……你!”
白豌清醒间摸到对方的手臂,瞬间一个激灵,好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想起昨夜缠绵缱绻,真是丢人至极。
他好似反省似的,忍着疼,还旁若无人的穿着衣衫:“昨天你喝醉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容易把持不住。就把你给……“
“是这样吗?”
凌书墨深觉好笑。
“是,怎么不是。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某人心虚问之。
对面人抚了抚他的额间碎发,点头嗯了一下。
这人是觉得他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又开始胡说八道的颠倒主次。
接着,穿好衣衫的白豌佯装镇定,淡然的将手搭在对方肩头,手掌轻触灼热温度。
凌书墨看着他,将自己完全看不见的烙印全部遮掩,似又想起什么,面上温度更烫。
结果——
白豌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抿唇间仿佛坚定的想要精忠报国,郑重其事的:“子辰,食色性也。”
“嗯……”
“情到深处,这是人之常情……”
“嗯……”
最后,他斩钉截铁:“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嗯?”
居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实在是,骗别人之前先把自己给骗了。
只要不承认,谁能说他才是那个被倾尽颜色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好 ——”
凌书墨被惹笑,知道这人分明在争这种事,也只好用手抚过其额间发丝,随之。
他抿唇,揽住对面人的头:“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回来的……”
“发生了什么……”
大概,这人说话时候喷吐的热气实在有些撩拨神经。
总之,他鼻息再次靠在脖颈处的时候,对面人僵的心中忐忑。
白豌佯装镇定,随意的娓娓道来:“那个火窑其实只是吊在上方的火,有挡板隔开。前面是个下陷的机关。”
几句话,道出了一切。
林覆毕竟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怎可能草菅人命。
当时情况紧迫,便不得不用此机关瞒天过海。
若不是她,自己怕是直接烧死在马车里。
白豌被扔进火窑后,直接坠下了机关,到了下面的石室。
因着这个石室本就是先祖逃难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出入口距离林府十分的远。
那时,下方刚好有其留下的药童为其引路,这才能顺其事。
凌书墨甚感庆幸的:“如此看来,林大夫真是个心思缜密,济世救人的好大夫。”
只可惜,如今被迫带去京城。
“子辰,”白豌截住他的手,“除了林大夫,我还担忧你回京遇到的阻隔。”
毕竟是官员亲手嗜杀朝廷命官,一旦闹大可不是仅仅弹劾那么简单。
李离如今生死未卜,身为大学士且随时可能复相的李思蒙怎可能放过他。
凌书墨猝不及防的将其拥的更紧:“我……问心无愧。但确实做的欠妥。”
若不是刚好有那个机关,若不是刚巧遇到林覆这样的大夫。怕是心中之人早已经亡故。
白豌手指握了一下手臂,语气坚定:“我不怕死,也从不怕什么命途多舛,血光之灾。可是,你不能为了我罔顾自己……罔顾国法……”
为了他报仇杀人这种事,就算一时痛快了,后面遇到更多的报复该如何。
子辰会永远活在不安定的痛苦和针对之中,况且大赢律法官员岂能知法犯法……
实在是不值得。
凌书墨突然捉住对方的脸,落了一印:“确实有错,但其实是我不敢拿你去赌……”
好不容易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接受失去的恐惧。更别提,原本知己的时候他就舍不下。
白豌犹豫颔首。
只觉得对面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昵胆大。
他只好道:“那好,我与你回京。若遇到不测,定会与你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