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赌这五成,是生是死(感谢林敏赐书友)
作者:加辣菌子   痞子,你给我站住!最新章节     
    京郊别院。

    清晨的雪雾将整个院子染的发白,只偶尔有飞鸟掠过。

    这院子被层层封锁,密不透风,周围重兵把守,无人敢进。

    而在一个角落陋室里,仅有一张旧白木桌子,放了些文房四宝,以及画卷。

    “公子,今日的——”

    粉衣小丫鬟提着食盒,瞧着这个手脚戴着镣铐,半坐在桌边的人说道。

    她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怜悯。

    明明长着一张俊俏如玉的脸,却目不能视,还没有自由的被关在这样陋室里。

    听说,这人是在井牢里被前日大雪覆盖,差点冻死的画师。

    昏迷了大约十个时辰被送了进来……

    第一次见就发现,其屋内放着炭火铺成一圈,衬托虚弱面容,仿佛从冰窖里取出来的雪人。

    之后就身体越发畏寒,鲜少走动。

    走近这个人的桌前,眼中便惊骇万分。

    桌上各种人形草图,水墨枯笔痕迹,完全不像是盲人所作。

    尤其,

    被手铐脚镣拴住的人,裹着厚厚的小毯,捧着小手炉,十分畏寒。

    丫鬟稍稍问:“公子?”

    白豌依旧闭着眼睛,不出声。

    忽然之间,这丫鬟吓得将食指放在男子的鼻息之间,竟觉得鼻息微弱。

    周围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

    小丫鬟手中的食盒赫然摔在地上,冲出门叫嚷起来。

    “来人啊!来人!要死人了!!!!”

    ……

    当天夜里,濒死之事就传入宫内。

    西太后不得不派大夫前去诊治,可是别院关押韩妙染一事又不能传出。

    想来想去,她不得不从嘉兴帝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名医中挑选,作为医药世家的林覆便被选了去。

    西太后手里捧着白豌四个月来,复摹的那幅《万里民渊》,眼中泛起冰冷气息:

    “在他把这幅画的画意解出来之前,哀家不许他死!”

    夜色马车,匆匆忙忙。

    年迈的林覆腿脚不利索,被人携着,提着灯笼入别院。

    她本是被关在宫中,迫炼丹药,禁锢出行,没想到,太后一个密旨下来就得去宫外救人。

    要不是为了那个不中用的老伴儿,何至于如此受制。

    原本只是觉得莫不是什么宫外的大臣需要救治,没成想到了床边便被惊住。

    这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层层守卫的京郊别院之中。

    携这林覆神医的太监魏公公,一边满目威胁,一边柔声:“林大夫,咱家听说你是医药世家,养出无数御医。可得尽力哟!”

    “老身心中有数。”

    林覆面不改色的为白豌把脉检查,内心却恍若波涛汹涌。

    这人本身就思虑过重,气血失调。又曾遭遇过两次大难,刺激失明。

    如今,因刑罚冻伤寒气侵袭,失温未得到及时诊治,导致昏迷和神志不清。

    “前日大雪侵袭,必定没有及时救治。若非草草了事,不会如此……”

    魏公公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只觉得林神医口中下一句怕不就是就“药石无灵”。

    就算太后再怎么重视这人手中的画,也不过是个低贱的画师而已。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谁会在乎?

    若不是看在他有用,井牢里长年死了那么多人,谁会把其放入地上房间。

    “哎哟,那不是不小心耽误了么。这个人的小命儿保得住吗?”

    林覆并未直接回答:“如果是老身,可以让其从阎王爷那里回来!”

    魏公公没想到这老妇人竟然如此自信,排开针灸布条施针,然后有条不紊书写药方。

    他口中嘶了一声,却又试探性的问:“哎,既然如此厉害,是否也能治了他的眼睛?!”

    林覆将药方递给旁边的丫鬟,目闪雷火:“他的眼睛是由于淤血阻塞,必须放血。只有五成复明机会。”

    另外五成,便是死。

    口中似有惋惜,若是得不到本人同意,她不会用这种激进的法子治眼。

    “五成几率?”魏公公缓缓闭眼。

    这人若是一直看不到,对画意解出毫无益处。这场大雪既然可以让人濒死,那这五成也不过是赌。

    他走到桌前,看着白豌之前留下的线条草图,各种小样文字,其中的“负”、“老人骨瘦嶙峋背着少年”、“饥荒遍野”、“米肉”等等十分醒目。

    看着看着,魏公公的眼前似闪过琼浆,又仿佛苦酒。

    原来如此……

    “林大夫,你不如一并放下血,好么?”

    他很是随意的开口,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语气却含着威压,不容反对。

    “可是只有五成机会,不等他醒了问本人吗?”林覆没想到这人会这样说。

    魏公公肃容:“噫,若是没有你在,他今日也会死。不是吗?”

    一个人的人命就这样被人随意安排,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林覆简直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太后身边的公公都能这样随意处置人。

    她迟疑了一下,手中的针握的发凉。

    “林大夫想必不知道,这个人在六年前为了逃出去,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仅装疯卖傻,抓采薇草拌着泥土秽物吃,还一丝不挂的在地上打滚,还给守卫下药……”

    “他若是醒了,保不齐用更多的方法装疯卖傻,再逃出去。”

    林覆顿时张口结舌……

    知道白豌为了生存坚韧,却不想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

    “若是他复明了,我们对其有恩,携恩走不了!若是死了,就当今日林大夫没有来过。”

    权衡利弊之下,魏公公得出如此言论。

    尽管这额外的放血治眼,并未得到西太后的授意,更没有得到病患本人的同意。

    只不过是他一家之言……

    看着林覆似还有些犹豫,手中捻着金针停在半空。

    那床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呼吸冷清微弱。

    一个极冷的病患,无知无觉的睡着,不知生死,却一切都被其他人安排殆尽。

    等这人或生或死,或继续盲或重见光明……

    “林大夫,你的夫君还在驿馆。已经派去了太监和宫女服侍。”魏公公提醒道。

    林覆深深注视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本身就是头损伤的失明……

    她闭上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