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你在我心中不是普通的画师
作者:加辣菌子   痞子,你给我站住!最新章节     
    凌书墨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扰。就听着这人口中说着话,诉着声。

    阿白口中的话,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亲眼见到的沦陷,远比他听到的更加震慑,这种痛是与旁人不同的。

    “你在我心中不是普通的画师,从前想上达天听。天废了,亦可当剑客和判笔。 ”凌书墨试探出声。

    就算是画师,不能行军打仗又如何。有此心,比得上手拿剑戟。

    结果——

    浴桶里的人又这么听着,直接睡了过去。

    压根没回复,真是越来越心大了。

    凌书墨悄然一叹,把睡着的某人从浴桶中抱起来,轻放床榻。

    看着人刚刚沐浴完,长发如瀑,白色衣衫下服帖着些许水珠和皮肤。玉色脖颈毫无防备,实在旖旎折磨。

    骤然闭眼,眼观鼻鼻观心。

    他凝神静心,拿过白豌随身画册粉本,转移视线的触摸着。

    凌书墨原是来送药的,却见这单薄身影诉赤子之心,想法决然。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惊异于其胸中民瘼与文图,笔墨精练,聪颖坚韧。

    凌书墨自顾自叹息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情念。

    他直接给这人身上的皮肉伤都上了一遍药,再把被子给不规矩的人掖好,在眉宇间吻了吻。

    最后,严实的关上门,半点冷风也不能入。

    “你好好休息!”

    凌书墨终是回到自己书房边案桌上,批奏起了公文。

    如今收复兖州的境地困难,军饷实在不够,不宜出兵。

    他之所以起义,为的和阿白想的一样。

    不仅是为了家国抗敌,也是为了百姓安乐。

    ……

    第二日。

    白豌坐在窗口前面,定定眺望天空流云,食不知味的喝着碗里粥。

    他的眼睛有些疲惫,像正在做什么迷醉的梦。

    “老大,这天很冷,你还开着窗吹风?”

    身后前来的王森忍不住提醒他,究竟又在愣什么神。

    白豌合上手中书册:“咱们又不是病秧子和瓷罐子,总得透下气。”

    他一脸‘我很强’的表情,眼神坚毅而笃定。然后,将这件事情仔仔细细的当作日录记下来。

    王森叹息:“老大,大夫说你的健忘不知何时才会好,畏寒症也需要休养。”

    “这个……”白豌笑的得意,“要是从前,我这鬼样子八成已经骗了一箩筐银子了,破碗都装不满。”

    对面人吸了吸鼻子。

    仿佛想起当年大家一起坑蒙拐骗,装病装乞丐骗钱的日子。

    还真是 ——

    白豌望着流云好一会儿,然后问:“你如今的官职是百夫长吧!这么厉害,军饷加了?”

    王森摇摇头:“这个,不方便说。”

    对面人皱了皱眉。

    子辰不是那种会克扣的人,一定是如今的定州确实缺银。

    大概从这饮食就看的出来,他喝的白米粥都算得上非常奢侈了。

    “王胖子,老大我想要出门去看看齐荼兄,你不拦着吧?”他问。

    “哪儿敢呐!”王森恢复之前狗腿模样。

    尽管现在白豌看上去斯文了许多,可是当初众痞子被如何管教服软的,历历在目。

    于是,王森便领着人去了定州收留流民的其中一个大杂院。

    这些人三教九流,来自各地,各行各业。

    原本有书生文人,也有曲艺乐伎,有乞丐平民,也有摊贩农户等等。

    如今,勉强都有瓦片遮头,三餐素食。

    “对比下,我住的也太好了,实在愧疚!”白豌将身上披风拢住,打了个哆嗦。

    “那不一样,你是病患。”王森补充。

    闻言,白豌直接就给了对方一个拳头。

    “再说一遍,老子不是病秧子。只是……有些许的怕冷而已。那蛇也怕冷,咬你一口试试!”

    简直强词夺理。

    对面人却只好擦着冷汗,连连点头说是。

    话音刚落,他便走进了平房。

    洛文祺和沈竹月正在桌上用左手写着字。

    天下人不知,齐荼居士其实是左利者。

    当初砍掉的右手手指虽然影响日常生活,却并不会影响左手的丹青妙笔。

    而沈竹月,则是因为白豌说的那番话,特意找洛文祺讨教左利的。

    “如此,真好……”

    白豌看到这一幕,觉得人生在世,不轻言放弃之人都值得敬佩。

    二人倒是没有料到这人会来到这里,明明面色苍白惧冷,怎还到处乱跑。

    白豌的面上似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小洛洛,我特地来找你的。”

    这不怀好意,又笑的邪性,仿佛不是什么好事。

    白豌有礼便叫齐荼兄,有坏水就喊小洛洛。

    对面人咳嗽了一声。

    “呐,小白你想如何?!”

    白豌嬉皮笑脸的:“国难孔亟,我们做点什么,可否?”

    洛文祺没想到其会问这个问题。

    他轻轻道:“呐,我们只是画师,大概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一切得看宋将军之子宋远山的运筹帷幄。”

    哪怕是凌书墨这样读万卷书的,在军事上也不算强。

    白豌负手,轻轻道:“齐荼兄,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一幅画价值多少钱?”

    “这个……”洛文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名盛之时,一幅画作便至少是一千两。若是单独便是更甚。只是……”

    只是,就是因为当年曾经名盛,导致国内官员贪腐,雅贪都用上了他们三人的画。

    所以,先帝尤其下令韩妙染,再也不能给皇家之外的人写字作画了。

    后期非诏不得画,也不得赠画教画,甚至是草图垃圾都不得扔,只能焚。

    白豌开口:“军饷和民生都需要银子,我打算画一百扇面,卖去灵禹。筹钱用以收复失地。你觉得呢?”

    虽然如今玄璃和大赢战火纷飞,但是灵禹国却是极稳定的。

    且如今既然已经死而复生,那这名声和才情就不能浪费。

    人,总有能做之事。

    “一百扇面?!你一人怎画的完,而且……”

    洛文祺沉吟不语。

    对面人那笑意吟吟,可听的人牙齿咯咯作响。

    “呐,小白。人家我的手指头可受了伤的!”洛文祺面色铁青。

    鸡皮疙瘩满地。

    他自手指受了伤,便惊魂未定的在凌书墨这里住着。加上陈形意不在,往日的矫情回来了不少。

    白豌沉默了一阵,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人的手伤一眼。

    “没事儿,既然是我自己的打算,便是我一人也能画完。”

    不过,他还是轻咳了一声。

    “若论人物画,天下唯齐荼兄无双。你可是《八美阁和我的二三事》的画者,第十五卷都断了许久了。不打算出山吗?”

    “乱世……谁还看这个……”

    洛文祺苦笑。

    这人好生无赖,总归还是惦记上他的劳动能力了。

    白豌善解人意道:“罢了罢了,这个本来就是用来筹钱做军饷的。”

    他又挑眉,哀叹一声。

    “你那郑州城园林和京城商铺,无数金银珠宝被玄璃军洗劫一空,看来是一点都不生气!哎呀呀——”

    洛文祺左手触及受伤的右手指,眯着眼,气愤感慨:“呐,我画。让子辰兄招兵买马弄死这帮强盗东西!”

    他应的话一落,对面就递过来两张写好的白纸和朱砂。

    “蹭——”

    “立字据,我记性不好。一人一百个扇面。”白豌近乎调笑。

    洛文祺惊了一下:“不是一人五十吗?”

    白豌大大方方的按下手印,朱砂上沾着红,仿佛有种拔剑指天之势。

    旁边的沈竹月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闻名天下的画圣韩妙染如此互坑,无耻的吗?